随着一声令下,云谨所带来的一行人,停在了苏州的城门之外。南宫宁见那些穿着官服的人在那边候着,心中知晓是来迎接他们的。于是动作潇洒地下了马,去马车前等云谨出来,向里轻声唤道,“王爷,我们到了。”她悄然观察着,发觉云谨走出来时还算Jing神,也便暗自松了口气。张之治向来有眼力见,待谨王站定,就立即开始大献殷勤。更是直接将这一行人奉为座上宾,拱手行礼道,“王爷亲至,有失远迎……”云谨不怎么吃他这套,但也少不得陪着随意客套几句。“张知府不必多礼,本王只是奉命来此考察几日,劳烦招待。”“不敢不敢。”刻在城门顶的“苏州城”三个大字,被旁边被风拂得摇动的旗幡遮去近半。遥遥地望过去,虽心知那几个会是什么字,终究还是看不分明。张之治考虑的不可谓不周全,在云谨欲要入城前,适时地伸出手向不远处指了指,“下官其实还专门为王爷备了轿子,不知王爷……”云谨只浅淡地笑了笑,婉拒了对方的好意,“本王在马车中待得久了些,刚好可以亲自走走。”张之治哪敢强劝,便只得也给那些官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一起在身后跟着。于是这一众人,共同走进了苏州城内。后面那些知悉实情的官员,看到的都是苏州知府极力营造出的百姓安居乐业之景,实觉嘲讽。张之治这边如意算盘打的响亮,他以为谨王爷到这里来,多半也只是走走形式。却怎么也没料到……云谨会连歇都未歇,直接带人清算起了赈灾饷银的往来账簿。***苏州城内,特意安排给谨王的临时行府。ru酪性温助眠,口感醇香之余,最适合用来温养身子。药含毒三分。比之其他的助眠药材,谢怜静尤其吩咐了每晚需烹制此饮给云谨喝下。南宫宁算着时间,将装ru酪的碗自滚水中取出时温度刚好,正是nai香浓郁之时。之后便是亲自看着云谨趁热享用——这东西如果放凉后才喝下,可能会造成腹部不适,同时也丧失了原本的营养价值。考虑到云谨忙的时候可能会顾不上,就必须得有人在旁督促提醒着才行。“王爷,趁热喝。”南宫宁将碗搁置在桌案上,而后站立于一旁。云谨恰在此时将手中的墨笔放下,搁置一旁。不自觉蹙着的眉,也舒展开来。经过她与带来的下属这几日的计算,这账簿之中的的存疑款项,已经悉数查出。
按理接下来所需要调查的,该是这些款项的去向。但其实云谨对此心知肚明:那文官既然敢死谏弹劾云慎,想必这事也与他脱不了干系。装有ru酪放在那里,尚且冒着几丝热气。云谨抬手将碗中的勺子拿起,舀起一勺,送至嘴边喝了下去。ru酪的口感,醇厚香甜。让人的Jing神也不自觉地随着放松起来。南宫宁看着桌案上厚厚的纸张,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王爷查的,可有些眉目?”云谨这几日少眠,脸色看着苍白了些。这事实在不该由她亲自多加cao劳。云谨将碗中ru酪舀了舀,垂眸道:“存疑的赈灾银两,已经算清了。”她想了想,望向了南宫宁,“先说说你那边得到的结果吧。”“这些时日以来,我们的人已暗中去周围远些的附属城探查过了……”“与那奏章上所言无差,一路走去,行人皆是衣衫褴褛。老年行乞、妇人含泪卖子,死病不计其数。问其为何不肯来苏州避难,都面色惧怕地回道:苏州知府有令,凡遇灾靠近苏州城者,当场乱棍打死。”张之治为了蔽住云谨的眼,早便封闭了苏州城的门,不许任何一个逃灾者入内。曾经也有不管不顾闯进来的,直接被他命人乱棍打死,以儆效尤。一时之间,苏州城内比之洪水更显无情,竟无一灾民敢进。“荒谬。”云谨淡声评价道。南宫宁望着对方带些倦意的脸,不禁皱眉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云谨将喝尽的碗递还给她,起身轻语,游移迟凝,“我不知道。”帝王在知晓云慎所作所为的情况下,至今未曾降罪……也是欲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要借着这件事就此扳倒云慎,自然绝无可能。云墨笙向来对这些事情心中明镜一般,深知哪个皇子需要敲打、哪个皇子需要给予支持。至于怎么罚、怎么赏,何时罚、何时赏,全要看他的心情。云慎被弹劾,但云墨笙并未在第一时间给予态度,而是压了这么久才派人调查此事。最终还派了云谨前来,想必也是觉得她并非林似海那等没脑子的。这无疑是只烫手的山芋。旁人看来,云谨贵为王爷,身份特殊。不似林似海那般,会被两个皇子的地位所制衡,完全可以肆无忌惮、随心随欲。只有云谨知晓,选择权只是看似掌握在她手中,其实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