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一行人刚下车就碰上了买菜回来的胖子,几人寒暄着一同回了雨村。黎簇一路上没怎么做声,扫视了一周却没找到想使别扭的对象。
放以前到雨村,吴邪一早就过来招待他了。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良心发现先前拉他入局对不住他的缘故,吴邪会格外关心他的情况,问得稍多一些。可听来听去无非也就是教他怎么管理盘口。
黎簇表现得不耐烦,却一五一十地记在心里。
上次过来雨村恰好张起灵没去巡山,吴邪拉他过来跟他介绍小哥,眼睛亮晶晶的。黎簇以前在幻觉里见过他,张起灵的眼神淡如清水,和记忆碎片里一样沉默。
可他没见过这样的吴邪,气质内敛又温和,黎簇不由怀疑起记忆中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的人并不是他。对上眼前人的眼神,他的心猛地收缩一下,一种古怪的感觉犹如电流般淌过四肢百骸。黎簇也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杨好鬼使神差地过来散了根烟给张起灵,吴邪哈哈一笑,替他接过,没有发觉黎簇的反常,招呼着众人入席吃饭。
整顿饭吃得气氛怪异。准确来说,不自然的只有黎簇。他看着吴邪不停地给张起灵夹菜,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吴邪你有病吧!你能不能好好吃自己的?”
坐在对面正吃着黑瞎子手剥虾仁的解当家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黎簇忘了自己上次是怎么红着脸窘迫着从席间逃走的。
他只记得吴邪是怎么干脆的把他扔到沙漠、扔到汪家人的手里的。让他一步步进入汪家,成为棋子,直到沙海计划的结束。如此一切,都只是为了顺利接到这个人回家?
黎簇不由得苦笑。
胖子忙前忙后烧水倒茶,招呼好他们就去了厨房炒菜。杨好跟去了帮厨,黎簇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圈还是没见到吴邪的身影,去到厨房讷声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吴邪呢?”
“还在楼上睡着。”胖子穿着粉红色围裙,指挥着杨好炒菜,“黑眼镜和大花机票延误了,今天开饭晚,你待会上楼把他喊起来,饿了就先吃点什么垫一下,都在冰箱里自己去拿。”
“?”
“行。”胖子短短几句话让黎簇听得有些消化困难,他难以置信。这都几点了?他很难想象到这是吴邪的作息。自己起了个大早赶来雨村,吴邪还在睡懒觉?他三步做两步地上楼,重重地推开房间门。
明媚的阳光从竹窗照进来,屋里很亮堂。房间的摆设很简洁,不大不小的单人床上有两个枕头,吴邪还缩在被子里睡着。后脑勺棕黑色的头发铺上星星点点的阳光,看起来很柔软。
黎簇不由得怀疑吴邪是不是在往反方向进化。
记忆中的吴邪Jing明、警惕。一切反常他都会很快察觉,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他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吴邪还像死了一样呼哧呼哧睡着。
黎簇揪起了自己腿上的裤子,放轻了声音。
以黎簇的脑袋,他怎么复盘也想不通。
分明经历了那么多事,拉他下水变成才现在这样,他却还能在雨村越活越回去,笑的龇牙咧嘴,仿佛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了一样。
分明对他那么放养,害他飞速成长,失去普通人的生活,在他面前是个文盲Jing神病,在张起灵面前又是另一副嘴脸。
他似乎明白了那时候吴邪的眼神。是眺望远方的,飘忽的,似乎是在注视一个不存在的神明。
现下他的神明回来了。
黎簇有些失落,低垂下脑袋,拳头攥紧。他不得不消化一个事实——那段在沙漠的苦逼时光结束了,现在只他妈的留着他一个人在原地走不出来。
黎簇突然升起来一种想把床上熟睡的人拉起来暴揍的冲动。
吴邪醒过来的时候窗外不是很亮,长时间的睡眠让他有些口渴。他睡眼朦胧地摸了摸床头,熟悉的位置却没有放着温水。先凭直觉叫了一声:“小哥。”
没有回应。
他感觉到旁边坐着一个人,揉了揉眼,沙哑着声音说,“来了?怎么不去楼下吃饭。”
黎簇手里握着喝剩下的半杯水,定定地看着他,冷声讥讽道,“睡这么死,怕人过来悄无声息抹了你的脖子你还不知道。”
“那不会。”吴邪坐起来,斜倚在枕头上看着他,挑起眉梢,“小哥和胖子都在楼下呢。”
黎簇欲再说些什么,吴邪淡淡打断了他,“你把我的水喝了。去帮我接点过来,我很渴。最近盘口管的怎么样?没人闹事吧?”
黎簇突然压抑不住怒火,把杯子里的半杯水泼过去,揪着他的领子怒道,“你他妈吴邪,是你让我变成你的,你现在凭什么一副置身事外的洒脱样!姓张的到底有多大魅力?让十八个人去当你做局的试验品?”
吴邪脸上头发上全是水渍,他第一次没有游刃有余的接话。
看着吴邪这张惨脸,黎簇突然觉得心软。他的领口被揪起,黎簇这才发现吴邪的脖子上有一长道狰狞的疤,“你……”
他感觉手腕上突然一痛,有个人过来抓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