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将他从烂泥里捞起来的老头告诉他,这是他父亲的荣光。“士亦视有益于世否耳”,无论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还是家族恩荫,他只需对得起这份荣光便可。银铃听他的话,生出一种背靠大树好乘凉的自豪之感来,连连点头保证自己绝不会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来对不起他的。“大人,你刚才说要几个能大概听的懂汉话的苗人来。我倒有几个人推荐,在鸭嘴渡,那卖草鞋的还有药铺的老板,以前和我爹爹都是旧识。汉话苗话都听得懂,行走江湖的人,也颇为仗义,他们肯定愿意去的。不过,这是一闹上去,会不会还没等您带人去,他们就提前销毁证据了,咱们别不是要扑空,白忙活了。”小姑娘颇为担心,这里离着京城山高皇帝远的,等朝廷诏令下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何况又不是陆家在朝廷有人,说不定赵大将军也一样人脉遍布朝野。陆清河:“这就要看你和何玉的了,待跟在身后的尾巴回去后。你俩倒跟回去,记住只是盯着他们,摸清楚山里的情况。当真遇上事,别往上冲,跑就是。只要苗人的举报文书送往扬安,我立刻就会带人来平罗,控制矿山,等待朝廷特派钦使到来。”只有这样一环扣一环的Jing密布置,才能确保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一举打掉山中的黑矿场。届时即便朝廷中闹起来,赵意听了风声转移证据,也无处遁形。但这里除了矿山,有还有一件事,银铃刻意在忽略它。关于军营中的弓弩,如此Jing巧的机括只有哲秀秀能够设计出来。陆清河想问此事,但看见银铃和何玉低声研究平罗地形的认真模样,又放弃了。心下只道,凭借这姑娘的心思,大概也有了怀疑,只是不愿意去面对。天色渐暗,已经走出了平罗地界,身后紧跟不舍的尾巴终于是离开了。黄阡将行囊里的干粮都收集了起来放在银铃的背篓中,还特意放了只羊皮水袋。打理好后才递给银铃,何玉率先伸手接过,挎在了肩膀上。对关乎于银铃的事已经越发的熟练了,和顺手了,再也没有当初那种拘谨的状态,似乎找到了同她合适的相处方式。临着要分头行动了,陆清河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来,吩咐何玉道:“何玉,有什么消息的话,送到前面的老松树下来,我会定期派人来取。”不远处路口,一棵百年老松树,冲入云霄,上面有个鸱鸮窝子。何玉正欲应答,银铃忙道:“不必麻烦了,大人怕老虎不。我叫元宝直接送到乾州城外去,它块子大,又凶猛。寻常人根本不敢靠近它,保准万无一失。”陆清河失笑道:“元宝就是你山里养的那只老虎是吧?它是只畜牲,怎么会送信?”“它才不是畜牲呢,大人不要小瞧元宝,它可聪明了。”小姑娘不乐意的瞪了陆清河一眼,从腰肩小兜中掏出只密封的小罐来,麻绳拉出来是只臭气熏天的香囊。
“喏,大人拿着这只香囊一路走回乾州去。再在乾州城外找个地方挂着,元宝就会寻着气味找去。然后您呢就让人拿着这个铃铛去取,只要摇铃,它就会立刻温顺的像猫一样,让你们靠近它的。”她又从百宝箱中掏出只铃铛交给陆清河,后者提溜着那只臭气熏天的香囊,好奇的问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臭?”银铃:“喔,老虎粪便。”她还没说清楚,香囊里确切的说是雌虎的粪便。用来吸引发情的雄虎,盛夏虽不是老虎繁殖季节。但这法子银铃研究了很久,是管用的,元宝的嗅觉十分灵敏,能够在方圆几里外的微弱的气息。自然能够寻着气味找到乾州去,她下山时元宝也出去玩了,这会儿估摸着还在山里晃荡。作者有话要说:注:士亦视有益于世否耳——出自《上仁宗皇帝言事书》下章看真老虎怎么扑到小老虎,男主字伯都,属老虎的,伯都古代也有老虎的意思。 做的她刀,做她的箭乾州城外,松木林中近来总有几分隐隐约约的恶臭。路过那处,总忍不住掩鼻快步奔走。有人热心的百姓疑心林子里可是埋了什么死人,钻进去找但又是什么都没有。那股恶臭出现后的第五天,林子里出现了只吊睛白额大虫,啸声震天。在林子里打转,晃荡了好一半天,不进城也不走。出城的百姓瞧见那家伙,撂下肩头的胆子往衙门跑去报官。急匆匆的身影还没绕过街角,陆清河就带着差役赶出城外来。一群人跑到官道上,猛虎看见人影,胸腔中发着呼呼的闷响,拖着长尾,虎掌一步一步逼近官道。吓得差役和围观的百姓,面色惨白,屏着呼吸不自觉往后退,几欲奔走四下逃散。“大家往后退,不要上前来!”陆清河吩咐道,斥退看热闹的百姓,独身一人迎上前。猛虎靠近,挂在脖子上竹筒就愈发明显了。“元宝乖,停下来。”摇动手中铜铃,清脆的铃声铛铛作响。元宝却还是一步一步往前,黑棕黄毛像水纹一样在人前漾开。气势威凌,从容不迫。“元宝,停下!”庞然大物直扑而来,没有停下的势头。陆清河有些被吓到,急切的摇着手中的铜铃,额头冷汗密布,身子像是又犯风寒病了一般,升起一阵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