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沮丧后,更高昂亢奋的说话声,紧接着响了起来。“不行,什么都不做,就没有人知道我们被关在这里了。”黑影摸索着爬到洞口,扒在杉木栏往外看。天亮了,外面日光正好,静悄悄地只有聒噪地蝉鸣声。看守山洞的士兵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看着好像只要推开洞口的衫木栏,扒开掩盖在上面的树枝,然后拼命头也不回的跑,这些人就能逃出这片矿山一样。但不管假象有多美好,仍旧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因为一旦踏出洞口的南烛丛,就会从山上射下箭来,一箭毫不留情的射死逃跑的人。那双贴在木栏上的眼睛,看见了小路上走下来的人。神色激动,大口喘着粗气,似在想用什么办法才能弄出最大的动静来,叫外面的三个人听见。但挣扎了许久,他又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愈发近了人影。“大哥,这里叫什么山,哪儿是不是有个山洞啊?”银铃停在路边,用手抬了抬脑袋上的竹笠。清晨明媚有炽热的阳光穿过竹缝,疏下细碎的日影落在她的脸上。随行带路的士兵答道:“这叫狗牙山,那里是有个洞,叫狗牙洞。里面以前传说住着落洞花女和山神。避免冲撞神灵,寨民就将洞口封了。后来他们都搬走了,袁将军奉命驻守这里之后,尊重地方习俗,也没动它一直封着。”何玉拿着笔在一旁记录,好奇道:“什么是落洞花女?”那士兵是汉人,只听说过这苗人传说,并不是很了解。银铃抢道:“在苗疆无物不神,无物,不怪。我们认为万物皆有灵,有山Jing鬼怪,洞有洞神。传说这落洞花女就是被洞神娶去作了妻子的女人,她们盛装打扮,去到山洞里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然后回家,没多久就离世了,说是被洞神接走了。”“还有这等事?”何玉好奇的看了眼那丛林密布的洞口,在册子上作标记。心下有疑问又不好当着士兵的面问,遂接着往前走,直接掠过了那洞xue走了。银铃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跟着翻上了山坳。站在半山腰上,一眼就能看见对面塌了半边脊梁的大山。乱石堆砌,黑土翻滚在青山绿林中,像是大地被凿出的血rou,触目惊心又震撼人心。士兵:“前几个月春汛,连下了半个多月的暴雨。走山了,塌下半边山来。那边还在路还在修,不好走。咱们从这下去吧,绕到下面的田水湾,平罗算是就走完了。这里的民田也不多,就几亩水田,这会儿估摸着你们衙门的人已经快要量完了。”
银铃闻言,颇为感慨,“这么快,那我们就从这下去吧。”突然身后的山谷传出一声刺耳的鸣叫,士兵脸色顿时僵住。”她好像没听到,背着背篓催促道:“大哥怎么了?”“没没,好像是听见山中野兽的声音了。你们在山中行走也多要小心,苗疆这地方山中毒物多,野兽也多。”银铃:“嗯,我们都备得有家伙,不怕的。”平罗之旅,算得是又惊无险。量地的人一回来,陆清河就带着人告辞了。守关的袁震副将军特意送了他们出山口,一番甚是熟络的话别后才回去。不过他们却没有接着再往下个寨子赶了,而是走了返程回乾州。身后不远处也依旧悉悉索索的响动着,人影忽现。银铃向后撇了眼,边走边是忧心道:“大人,我们就这样回去了,这里的事不管了?”陆清河还是裹着他的大皮裘,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几天折腾下来身子没见好,反倒是事嗓子也沙哑了起来。扯着他的那副公鸭嗓道:“不若能怎么办,敌众我寡。赵意同我向来不和,在这里起冲突,能叫他指示手下的人当真一箭射死我,再嫁祸给你们苗人。所以还是赶紧溜为妙,这样我给你们苗人一个立功的机会。”银铃一听这话,立刻就来了劲,殷勤道:“给我行不行,大人。”陆清河:“你不行,你现在是衙门里的人了。你呢给我举荐几个有胆识,能大概听得懂汉话的苗人来。我让他们联名向扬安巡抚顾宪明大人举报,罗平有人盗矿之事。他是我爹的门生,同京城御史欧亦可等人往来密切。此事闹到圣上面前去,朝廷就会派人下来查,我凭借乾州县官的身份有权可先介入调查。到时候带官府差役将矿山围起来,叫他们想跑也跑不掉,藏也藏不了。”“哇,大人,你爹爹可真是厉害。门生遍布天下,巡抚顾宪明这么大的官都要听你的话。”小姑娘感慨着,颇有几分揶揄他拼爹的语气。黄阡几人听了他的话,也无不头来艳羡的目光,就安远侯之子的名头,出来官场行走都压人几分。何玉一直莫默做声,心下却颇不是滋味。又想起了死去的父亲,倘若他不死的话,何家也同陆家不相上下的。只可英雄命薄福浅,只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寄人篱下。陆清河:“仰仗我爹又如何,坏人做事就可以不讲章法道理,好人就要循规蹈矩吗?若不是此事不好让我爹出面,我便直接写信给他了。你呢以后也是,遇到事也只管搬出我来便是。只要不是胡作非为,干什么对不起我,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便可。”他向来不甚在意别人的看法,自小到大,活在京城就是一个拼爹拼家世的圈子。也没自命清高的非要靠自己的努力,去证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