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姑娘刚才衙门还不懂规矩,循着机会告诉她上值期间擅自外出要扣月例,记过的。”黄阡一愣,擅离职守按照规矩是要扣银子的,但没听过要记过的。何况这个才是一碗茶水的功夫,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现在也没事了,回来也只是干坐着等量田的人回来,去捡个蘑菇怎么了。但没敢吱声,退了下去,转头跑进山去寻银铃和何玉了。两人算好了时辰,并未走远就在山外的松树林子里,远远就能看见两人身影。“何侍卫,银铃姑娘别捡了,快回去吧。陆大人说你们擅自离职守要扣银子,记过的。”人站在树林下的黄豆地里喊,银铃听见他的话,颇为恼怒的埋怨道:“何大哥,你家大人也太难伺候。”何玉笑道:“大人向来这样,自小性子就难以让人琢磨。不过没事,他也不经常这样,许是生病了有些烦躁。”因为昨夜那番话,他再迟钝也感受到了银铃的反感。她厌恶在背后揭人短的人,所以才会在今天当着他们两人面,毫不客气的回绝了他们。所以这次他把握了关于揭露陆清河面目的度,自己也切不能再做让她厌恶的事了。“我晓得他不舒服,可是他也不能拿我们撒火。”银铃愤愤,捡起松针下鼓起包来的黄蕈,从荆棘丛中往外钻。何玉倒回在外面的路,背着背篓。不如她那般会捡菌子,脚下踩烂了一片。“好了,没事的。木桑大人他们也该快回来了,走我们回去。”他伸手拉了小姑娘一把,心情还不错。“适才你说将来去京城还会再回来是真的吗?其实你真的想去,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也不是只有跟着大人才能去的。我记的十年前苗疆苗乱初定,当时协助朝廷平定有功的苗人,有好几个都去了。受到朝廷的嘉奖,后来又回来了。”银铃:“嗯,我去看看我爹爹,他都好的话,我就回苗疆来。我师傅把矮寨交给我了,不能丢下寨民就什么都不管,去京城里享富贵去了。可是大人说要三年后才能去,这也太久了。我爹爹走的又那么急,我困在苗疆不能连他的消息一点都不知道。何大哥你说除了大人,再想别的法子去,是不是要立好大的功才能去。”
至少得是当年收复苗疆这样天大的功劳才可以,而现在她只能跟着陆清河种地。“嗯,是要很大的功劳才能去。不过你先也别着急,大人那边可以先慢慢攒功绩,而且圣上为了笼络人心,已经预备明年在苗疆开科取士,这也是个不错的机会。比攒功绩要快多,只要攒银子,再说我也会帮你的。”银铃钻出松树林,绕下荆棘小道来,将手中捡的菌子放在他的背篓里,听着她的他话十分警觉道:“何大哥你想干什么,你不会还对我我说了你和大人,我都不喜欢的。我现在只想攒功,去京城看我爹爹。”何玉:“你那么小懂什么喜不喜欢,何况你以为人的感情当真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吗?你总得给我点时间不是?何况我想帮你,同这又有什么关系。即便是普通朋友,我也想帮你。而且两个人一起攒,不是更快吗?我想好了,三年后大人回京,我就不跟他回去了,留在苗疆。在这里挺好的,没有京城那般压抑,自由自在的。”银铃闻言,赶紧阻拦道:“何大哥,你不会为了我要留下来吧。我告诉你了,我不喜欢你,你这样放弃自己的前途可是不值当。”何玉:“喜欢你,是我的事。不喜欢我,是你的事。你我各不相干,所以不必困扰。我也许只是一时迷了心窍,说不定哪天就自己放下了,遇见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也不一定。再说,我在京城有什么前途可言的。在大人身边就只是个侍卫,一眼就能望得头的一辈子。许哪天老夫人高兴了,就指了哪个丫头与我做妻。”他颇为惆怅,跟在银铃身上,有些难过自己可以装得那么潇洒。其实会不会放下她,至少在陆清河放弃前,他是不会放弃的。选择留在苗疆,是因为何玉知道银铃终究会回到这片土地的。何况会不会走还不一定,苏明舟就在乾州。而他离开了京城那片让自己倍感窒息的地方,当真会畅快不少。找到他自己该做的事,该爱的人。而不是执着于死去了父亲,执着于是不是陆家抢走了何家的一切。但银铃并不知他的想法,同陆家的恩怨,只是觉得他傻。“何大哥,如果你不喜欢待大人身边做一个侍卫。那就你去做你喜欢的事,为了我留在苗疆当真不值当。万一哪天我遇见了我喜欢的人,成亲了,你要怎么办,哭死吗?你功夫那么好,去参军吧。上阵杀敌,保卫疆土。痛痛快快的活,总比扭捏窝囊一辈子好,像我爹爹那样,一辈子顾此失彼,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小姑娘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何玉,笑得有些没心没肺的。路边的野百合耷拉在她脑袋上,招摇着蓬勃的大喇叭。片刻后她又转了回去往山下走去,插着腰颇为神气的又道:“我呢,就打算一直留在苗疆了。先跟着大人种田,朝廷在苗疆开科取仕后,我要去考科举。大人说从前没有女子做官的先例,不代表以后没有。三年等到大人任满归京后,我就接着带寨民种田,为朝廷守苗疆,让汉人和苗人和睦共处,永止兵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