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外婆不会再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了，只余她自己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
他无声地喊着：母亲、母亲……
那时，被ai着的母亲闪闪发光。他怎麽也忘不掉。
可是焦浊是自私的，他留下一部份的母亲，制成坠子挂在颈上。
焦浊嗓子乾涩，他柔柔地唤起她的名：「……又暖。」鼻音很浓。
「母亲走啦。」焦浊扯起一抹轻浅的笑，「以後不用再买那麽多纱布了。」
幸好，上天还给他留了光，给了她一个天使。
看着母亲的遗书，焦浊捏得纸张都皱了，指节都因为用力泛白。
夜很沉，点缀的星子失se，徒留漆黑如黑洞蔓延。
在他感到痛苦的时候，母亲也在痛苦着。
他俩的身影越来越淡，他们走向了远方。
他眼神空洞的像是被扯断电源线的玩偶，原本盈满光彩的眉目，一瞬全失。
当时大人们几乎没掉眼泪，只是想着如何瓜分外婆留下的遗产。
逡巡了周围，他没在屋内看到舒又暖。
焦浊阖上眼，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好。」
「只要你不松开我的手，我们就这样牵着，一直走，往前走好远。」
逝者难追，仅可忆，日子仍得继续往下过着。
然後，他想带母亲回她的故乡，即便她的故乡没有花海。
偶尔矫r0u造作的挤出一两滴泪来显得自己孝顺，但是背过人群後，每个人都笑得特别开心。
舒又暖蹲得腿都麻了，却强忍着想第一时间跑到焦浊身边。
——却有深ai她的家人，盼着她有一朝回家。
幸好……他仍然是被眷顾着的。他们都是。
将夜里仍未眠的人们卷入其中。
「又暖……」焦浊身子前倾，很缓地一寸寸拥抱住她。
办好出院手续，焦浊怀里抱着母亲的遗物还有小罐子里的母亲。
凌晨三点十五分，恰好是舒又暖隔着门板，蹲坐在外头守着焦浊时，刚好看了腕表的时刻。
ai是双向的感受，疼痛同样也是。
那时候的她好无助啊……好想要哭。
她也是这般心痛。看着外婆笑容从彩se走入黑白。
但是母亲已经走得太远了，再听不见啦，他再也追不上母亲的步伐……
，同样的被放在他一旁。
他的声音渐渐淡了下去……
他却仍不肯松开那张纸，那是母亲最後的哀鸣，也是她一生最後的挽歌。
无论是换药，还是他人在身旁的走动，焦浊都彷若未闻。
谁都没发现她消失，因为ai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母亲笑靥如花，将他举起，放在自己肩上，小小的他手舞足蹈着……
罐子里的母亲好安静、好安静，好似现在的他。
「……」舒又暖红着眼，低垂着头。
看着外婆从摇椅朝手让她过去，到後面只剩下一张纸，悬挂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
母亲大抵是失望了吧。所以才选择离开他，离开这个使她窒息的世界。
感受着焦浊寸寸收紧的拥抱，舒又暖并不觉得窒息，而是安心的笑了。
或许是他误会了。母亲在徐砚青来的之前，都觉得焦浊是个令自己骄傲的孩子啊。
尤其是母亲，特别不喜外婆，因为外婆养育了她这个，母亲认为本该去si的「东西」。
挺好的。母亲一定会找到她的花海起舞，她可以飘向她向往的任何地方。
「又暖，你不要抛下我，如果有天连你也走了……我会si掉的。」
焦浊记得父亲还在时，母亲说：倘若有天我si了，就把我葬在花海里。
踉踉跄跄的，仓促而杂乱的步伐，又让焦浊掉下眼泪，视线模糊间，他看见远处有个小小的自己，也是这般跌撞入了母亲怀。
小心翼翼地让舒又暖心疼。她疼得难以呼x1，就像当时她知道外婆过世时。
他坐在轮椅上，由舒又暖推着他，原本他以为没人会来接他出院，结果却见到
她喜欢跳舞，她想要成为jg灵，在璀璨的花丛里，舞出自由与惬意。
时间的长河彷佛淤积，流得缓慢，蜿蜒着又被一片沙洲阻挡。
焦浊颤抖着手拉住舒又暖的袖口：「又暖……没人要我了。」
舒又暖想拥抱焦浊，但是他现在破碎不堪。
他没能做成那个赖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孩子；母亲同样也没能拥有让她骄傲的孩子。
最後，用气音吐出几字：「那也挺好。」
彼此依偎着，两颗滚烫的心紧紧相贴，她泪中含笑：「我不会离开你的。」
她就像是被世界遗忘的人。舒又暖当时是这麽想的。
那时候舒又暖也是独自坐在外婆曾坐过的炕上，自己待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