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浊颤抖着手拉住舒又暖的袖口:「又暖……没人要我了。」
小心翼翼地让舒又暖心疼。她疼得难以呼x1,就像当时她知道外婆过世时。
感受着焦浊寸寸收紧的拥抱,舒又暖并不觉得窒息,而是安心的笑了。
他没能做成那个赖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孩子;母亲同样也没能拥有让她骄傲的孩子。
他无声地喊着:母亲、母亲……
那时,被ai着的母亲闪闪发光。他怎麽也忘不掉。
幸好……他仍然是被眷顾着的。他们都是。
那时候的她好无助啊……好想要哭。
「又暖,你不要抛下我,如果有天连你也走了……我会si掉的。」
母亲大抵是失望了吧。所以才选择离开他,离开这个使她窒息的世界。
彼此依偎着,两颗滚烫的心紧紧相贴,她泪中含笑:「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的声音渐渐淡了下去……
焦浊阖上眼,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好。」
焦浊嗓子乾涩,他柔柔地唤起她的名:「……又暖。」鼻音很浓。
「又暖……」焦浊身子前倾,很缓地一寸寸拥抱住她。
焦浊记得父亲还在时,母亲说:倘若有天我si了,就把我葬在花海里。
他俩的身影越来越淡,他们走向了远方。
谁都没发现她消失,因为ai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最後,用气音吐出几字:「那也挺好。」
焦浊一眼瞧见燕凌,就想起他之前总是想尽各种办法接近又暖。
然後,他想带母亲回她的故乡,即便她的故乡没有花海。
——却有深ai她的家人,盼着她有一朝回家。
踉踉跄跄的,仓促而杂乱的步伐,又让焦浊掉下眼泪,视线模糊间,他看见远处有个小小的自己,也是这般跌撞入了母亲怀。
「只要你不松开我的手,我们就这样牵着,一直走,往前走好远。」
看着外婆从摇椅朝手让她过去,到後面只剩下一张纸,悬挂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
他眼神空洞的像是被扯断电源线的玩偶,原本盈满光彩的眉目,一瞬全失。
母亲笑靥如花,将他举起,放在自己肩上,小小的他手舞足蹈着……
逡巡了周围,他没在屋内看到舒又暖。
是徐家姊弟和燕凌。
尤其是母亲,特别不喜外婆,因为外婆养育了她这个,母亲认为本该去si的「东西」。
舒又暖想拥抱焦浊,但是他现在破碎不堪。
她喜欢跳舞,她想要成为jg灵,在璀璨的花丛里,舞出自由与惬意。
那时候舒又暖也是独自坐在外婆曾坐过的炕上,自己待了很久。
偶尔矫r0u造作的挤出一两滴泪来显得自己孝顺,但是背过人群後,每个人都笑得特别开心。
时间的长河彷佛淤积,流得缓慢,蜿蜒着又被一片沙洲阻挡。
办好出院手续,焦浊怀里抱着母亲的遗物还有小罐子里的母亲。
在他感到痛苦的时候,母亲也在痛苦着。
但是,外婆不会再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了,只余她自己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
他坐在轮椅上,由舒又暖推着他,原本他以为没人会来接他出院,结果却见到熟悉的身影。
可是焦浊是自私的,他留下一部份的母亲,制成坠子挂在颈上。
逝者难追,仅可忆,日子仍得继续往下过着。
她也是这般心痛。看着外婆笑容从彩se走入黑白。
得纸张都皱了,指节都因为用力泛白。
ai是双向的感受,疼痛同样也是。
凌晨三点十五分,恰好是舒又暖隔着门板,蹲坐在外头守着焦浊时,刚好看了腕表的时刻。
幸好,上天还给他留了光,给了她一个天使。
但是母亲已经走得太远了,再听不见啦,他再也追不上母亲的步伐……
夜很沉,点缀的星子失se,徒留漆黑如黑洞蔓延。
挺好的。母亲一定会找到她的花海起舞,她可以飘向她向往的任何地方。
「……」舒又暖红着眼,低垂着头。
舒又暖蹲得腿都麻了,却强忍着想第一时间跑到焦浊身边。
他却仍不肯松开那张纸,那是母亲最後的哀鸣,也是她一生最後的挽歌。
当时大人们几乎没掉眼泪,只是想着如何瓜分外婆留下的遗产。
无论是换药,还是他人在身旁的走动,焦浊都彷若未闻。
她就像是被世界遗忘的人。舒又暖当时是这麽想的。
将夜里仍未眠的人们卷入其中。
「母亲走啦。」焦浊扯起一抹轻浅的笑,「以後不用再买那麽多纱布了。」
或许是他误会了。母亲在徐砚青来的之前,都觉得焦浊是个令自己骄傲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