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温热的气息淌过脖颈,酥麻的感觉让姜玉竹忍不住缩了下脖子,见太子言辞恳切,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乌眸:“箱笼里的账本,可是有那一本被臣遗漏了?”她看到太子俯视下的目光,男子眼眸深邃,拉过她的手去寻账。姜玉竹先是微微一怔,遂即瞪大双眼,莹白小巧的耳垂在窗外日光下渐渐渡上了殷红。她甩了甩头,磨着银牙道:“恕臣无能,拨弄不了殿下这样的算珠。”詹灼邺懒得听小少傅的谦虚之言,干脆横抱起她大步走向美人榻。锦明池位于京城郊外的琼林苑,楼台亭阁全都建造在湖中央。大燕始皇见此地风景秀美,便赐予当年的新科进士集聚于锦明池水榭上举行盛大宴会,从此以后,这个传统就延续下来。夜幕低垂,皓月高悬夜空,月光洒在平静的湖面上,荡开一池粼粼波光。姜玉竹与太子乘舟前往锦明池,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二人便抵达到水榭。她刚刚被太子搀扶着登上石阶,便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抬头看去,原是曾经在华庭书院里的几位同窗。原来在今年的春闱科举中,又有不少华庭书院的学子喜登皇榜。“墨竹兄,我们给你占了个好位置,萧世子一早就到了,就等你啦!”其中一个眉眼清秀的少年郎刚说完,就被一旁的人狠狠敲了下脑壳,几个人忙朝着姜玉竹身畔的太子躬身道:“参见太子殿下!”詹灼邺淡淡颔首,免了这几人的见面礼,举步向水榭上高台处走去。“殿下”他转过身看向并未跟上来的小少傅,少女盈盈水眸映着柔和的月光,仿若有一抹清辉注入她的眸子,使这双美目愈加动人。此时小少傅眼巴巴仰视着他,目光闪动期待的光芒。詹灼邺挑了挑好看的剑眉,问道:“少傅想要和他们一起坐?”姜玉竹忙点点头,言语间不自觉带上一点撒娇:“臣好久没与以前的同窗说过话,想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殿下,可以吗?”“不许喝酒”“臣保证不会喝酒。”少女忙举起两根细白手指,对着月光信誓旦旦道。小少傅这般百依百顺的乖巧模样,倒是与帏帐里那个不听话的小东西判若两人。詹灼邺唇角染上不易察觉的笑意:“去吧,晚上孤送你回姜府。”姜玉竹没想到太子这般轻易就放她离去,顿觉拨弄一下午算珠的手腕的手不酸了,她弯眉道了声好,朝着刚刚招呼自己的那些同窗小步跑去。今夜这场琼林宴的举办者,正是负责协理礼部的大皇子。大皇子礼贤下士,面对一波又一波等科进士前来敬酒,他皆是来者不拒,眉眼含笑地饮下了。大皇子和蔼可亲的态度,让这些初入官场的新科进士们不由觉得大皇子比传言中还要平易近人。席间氛围正当热烈,忽而传来一声嘹亮的宣呼声:“太子——驾到。”在场宾客们纷纷放下手中杯盏,双手拢于胸前,躬身行礼,异口同声道:“臣等参见太子殿下。”方才还人声鼎沸的水榭顷刻间鸦雀无声。太子今夜参宴未穿宫装,也未带发冠,只一袭绛紫色暗纹锦袍,乌发束起,简单插着一枚白玉螭纹发簪。可男子身姿颀长,剑眉入鬓,不怒自威,一步步沉稳走来,便给周遭之人带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免礼平身。”听到太子清冷的声音,众人陆续起身。那些对太子感到好奇的新科进士们悄悄打量起端坐于上首的太子,见男子气度不凡,举手投足之间姿态优雅,虽然年纪瞧着比大皇子小,可他身上沉稳气质却彰显出上位者才有的威仪,让人望而生畏。这便是真龙储君的威严,盛气凌人,储君果然就是不一样啊!“九弟,你终于来了,这几日若是得空,你不妨入宫去见一见父皇,父皇他在养病的时候一直惦念着你呢。”大皇子满面笑容,他端着酒盏走上前与太子碰杯。詹灼邺饮下盏中醇酒,脸上笑意清浅:“多谢大哥告之,孤明日会去晏安宫看望父皇。”兄弟二人不咸不淡聊了几句,大皇子便被礼部的几位官员恭维着请去给三甲进士赐下墨宝。琼林宴是等科进士们展示才华的好机会,同样亦是朝中官员挑选门生的好时机,席间觥筹交错,有人yin诵诗词,有人泼墨作画,更有人兴致高昂,取来瑶琴抚琴上一曲。十皇子詹少辞对风雅之道兴趣泛泛,他举盏溜达到太子身旁落座,伸长脖子左右张望一番,问道:“九哥,今日你没有带姜少傅来吗?”詹灼邺淡淡道:“姜少傅在和她的同窗聚会。”言罢,他给自己倒上一盏酒,抬眸看向不远处宴席中被一群学子簇拥着的姜玉竹。这群才子正在接龙诗词,只见小少傅从一人手中接过狼毫笔,黑溜溜的眼珠一转,唇角笑意径自蔓延开来,胸有成竹在宣纸上写上一行诗词。人群中当即发出喝彩:“姜兄风采依旧啊!”他的目光静静注视在她身上,觉得此时的小少傅就如天上明月,周身似有一层光华流转,绽放着她独有的光芒,举世无双。詹灼邺蓦然明白那日少女一脸决然走进书房,让他在姜少傅和姜小姐之间做一个取舍的心情。她同样不舍得姜少傅的身份,少女就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她见识过天际的无垠,大地的辽阔,江海的浩瀚,不甘心在华丽的金笼中度过无趣一生。詹灼邺看着欢快自在,无忧无虑的少女,他平生第一次对皇位存有势在必得的念头,因为惟有坐到那个位置,他才能给予她渴望的人生。
光明正大站在朝堂上,永远和他一起走下去的人生。詹少辞顺着太子的目光,同样注意到在人群中耀眼如明珠的少年朗,他目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