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最后判了个不轻不重的罪名。
判定的那天雨下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
溅起的水花落进赵让的眼,他只觉得模糊,只觉得好笑。
这么多天,这么多天。来的志愿者不知道有多少个,所有人,所有人。无一例外。都和他说【你要好好活下去】。
他总是点头的,温柔又无言。
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得了抑郁症,哪怕医院的判决书说明了一切。
他拿出了遇见焉栩嘉后被他遗忘在角落的那把小刀。
直到真的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看见焉栩嘉飞奔而来,沉稳的样子被慌乱所取代,剧痛剥夺了他的感知,他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焉栩嘉不断吻着涌出血液的伤口,泪流满面的样子俨然像是他留在世间唯一的爱人。
整理遗物时焉栩嘉在床头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笔记本。
扉页的两句话映入眼帘。
【rebered,always】
【butnever】
rarara有三层意思。
第一个ra指的是第一个下雨天,男孩被送进急救。
第二个ra指的是他的病。
第三个ra指的是父亲的判决结果。
而最后那两句话可以这么理解
我始终牢记着痛苦,但我不再痛苦了。
我一直记着你、念着你、想着你,但我不能继续了。
伪骨科,伪骨科!!!
01/
焉栩嘉的父母生下他时已经处于高龄,老来得子的他们比别人想的更加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血脉,然而焉栩嘉与他们想象的能够点亮他们暗淡生活的那个天使完全不一样,他沉默寡言又性情孤僻,这对于一直想要一个活泼开朗小天使的父母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父母决定再领养一个也在情理之中,那天他们领回来了一个和焉栩嘉差不多大的小团子,小团子笑的僵硬却不外露,一步一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看上去就不好相处的焉栩嘉,父母慈爱的摸摸小团子的头:这是你以后的弟弟。
于是尽管小团子第一次见他就怯生生的,碍于父母的面子勉强提起一个看上去活泼的笑:你好呀,我叫赵让,比你大五个月哦。
焉栩嘉顿了几秒才从积木里抬起头,就那样直直望进赵让的眼睛,看得他忍不住往后躲了躲,好像这样就能躲开这两道直击人心的视线一般,当他愣神时,低沉的嗓音已然回荡在静谧的空气里:焉栩嘉。
好凶哦。赵让在心里小小声的说了句。
02/
这是他们一起上学的第十个年头,尽管那天焉栩嘉看起来并不是很乐意,但是看着父母期待的眼神一句“我不愿意”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赵让就这样留了下来。
焉栩嘉本以为赵让是全糖的天真小团子,后来发现外层的那件糖衣不过是赵让对自己生存的保护法则。
他开朗活泼,他也敏感多疑;他乐观爱笑,他也怯懦恐惧;他外向,他也躲藏。
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这个家庭,变成父母所希望的样子。
他的父母早在刚出生就丢弃了他,因为穷,而焉栩嘉的父母虽然没有穷成那个程度,靠养老金也远远不够维持他们的学费,所以赵让深知如果不能在这个家生存下去,他将毫无退路。所以赵让在焉栩嘉的父母对孤儿院院长说想要活泼的孩子时用他的笑容做出了天衣无缝的伪装。
但是年迈的父母给他们的不仅仅是父母本身生活的问题,更是刚上高一就要兼职3份的他们生活的问题,在如此高压的生活下,赵让还要做出开朗活泼的样子,似乎永远不会害怕或失落,所以他没说出口的是,他有时候无端的无比羡慕性情孤僻的焉栩嘉。
焉栩嘉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半夜迷迷糊糊做了噩梦时听见身旁的赵让比他哭的还凶又不敢大声喊叫;一墙之隔的父母都在为生计发愁时赵让死死抠着手机壳的手;以及考试迭出年段前几后看似乐观向上的人差点撕了试卷的、颤抖的手。
焉栩嘉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赵让到底是什么货色,他为了自己的生存为难自己,却仅仅是为了活下去,但焉栩嘉不知道的是,赵让手臂上某道不显眼的红痕。
03/
高中是情窦初开的最佳年纪,但焉栩嘉这种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从来不知道全年段数一数二的美女都在往他桌肚里塞小零食和粉粉嫩嫩的情书,因为赵让每次都会帮他直接清理掉,小零食都是他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叫赵让自个拿去吃的。
焉栩嘉本来以为,事情就会这样一直保持到高三。
直到又一次排名公布后依旧不太理想的赵让,在晚自习结束后的夜幕里,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掏出了笔盒里的圆规。
红痕开始传输痛觉的时候,赵让被焉栩嘉拽住了手腕。
焉栩嘉是个笨蛋,赵让在心里不知道第几次重复着这句话,人愈发加重的力道让他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