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的灵力没有恢复,但就在他款款舞动的时候,他忽然瞟见,指上结的丑陋血痂,竟不知在何时脱落了。
这个地方似有神奇的召唤力量,他身体中作为祭品的本能,一到此地,便变得空前的强烈。当饕餮受到伤害的时候,不惜一切代价、守护祭主,成了他全部的本能。脑中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走过去,不要怕,勇敢地走过去,对准了那个握控制器的人
本来缓缓抬步的齐悦,始终处于沈清尚的枪口射击范围之内,可当他接近谲、还剩不到两米的时候,他忽然一个箭步飞跨上前,冲着谲的手高抬起指尖。尖利而血红的长甲,犹如一道刺破视线的赤电,从他食指顶端、新生的血rou中倏然钻了出来!宛如一柄寒锋嗜血的利刃,又如一根致命血蟒的毒牙,毫不留情地刺入了谲的虎口。
愣是连身手矫健的瑜伽士,都未能料及这一突然且惊人的变化。他本以为齐悦失了灵力、又没有武器,应当造不成什么威胁。可当鲜血喷涌而出,谲终于本能地松了手,控制器被抛脱,在空中划出了下落的弧线。
正当齐悦伸了手要去抓时,一颗子弹轰然破膛,堪堪地与他的手背擦划而过,柔嫩的皮rou上,立时爆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灼痕,血ye瞬间染红了齐悦的整只手。只差一点,无情的弹片,就能把他的手掌打个对穿,幸而千钧一发的动势之中,沈清尚关心则乱,准星也失了偏颇。
“别过来!”沈清尚举枪瞄准了齐悦心口高嚷,“你若是再敢妄动一下,我这一回,可绝不会打偏!”
齐悦定住了动作,转头望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痛苦呻yin的餮,如若他死了,谁来照顾餮呢?于是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退远,退到他的长甲再也不可触及的地方。
很快,一艘救生的小筏被抛入了海面,齐悦被人用枪口指着跳了上去,而餮被齐亚尼尼家的手下,用绳子捆了,从高高的游轮甲板上抛了下来。
餮一落地,小筏晃了晃,齐悦急切地扑了上去,颤抖着手指,抚摸上老公痛得沁满汗珠的额头,望着他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庞,心如刀绞,面如死灰。
上方,谲平静的声音传来:“齐先生,我们给餮先生一天的时间,去思考要不要同我们合作。救生筏上有必要的生存物资,二十四小时之后,我们会派人回来接你们。待我们的游轮安全驶离之后,控制器的振频自然会关闭,届时餮先生就会恢复如初了。当然,你们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寻找传说中的、让他恢复成普通人的方法,毕竟,你们可是在‘汤谷’的位置上呢。但我也要提醒你们,如果下次见面时,餮先生依然想对我们不利,我们一定会带着研制成功的磁石控制器,恭候大驾光临”
泪水模糊了齐悦的视线,他已然听不清,上头那人在嘀咕些什么,周遭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失去了意义,除了眼前餮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惨状。
月下的波光粼粼,本该是最美的风景,无奈沦落此地此境,叫人心中,结着万千的愁绪。海面之上,昼夜温差极大,日轮彻底西沉之后,很快就起了萧瑟寒凉的海风。
一股涓涓的灵流,如细细泉涌的暖波,渐渐汇入了齐悦的掌中。这是今夜暗沉的墨海之上、徐徐吹拂的冷风之中,唯一能让齐悦感觉到温暖的东西了。
哦不,应该说,令他感到暖意的,还有餮依偎的拥抱,还有那一只,搭在他灼痕之上、正灌入灵流的手。血止住了,破开的皮rou结了痂,想必很快亦会愈合。
谲他们的船消失后不久,餮果然就不疼了,连带着饕也恢复了生气,舔卷着舌头,无力地趴在齐悦腰上,邀着齐悦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一下下地温柔安抚,像极了一只受了委屈、亟待主人抚慰的小狗。
而齐悦的伤,自有餮为他治疗。此刻被餮从身后、紧紧地裹在怀里,齐悦哪里都不疼了。这种感觉,也挺好。找什么汤谷,寻什么扶桑树,那些无稽的东西,兴许根本是不存在的吧。
齐悦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餮将头埋在他的颈窝上,一下一下,平静而深邃的呼吸。
小筏摇摇晃晃,徜徉在寂夜的阔海之上,头顶一轮孤月,依旧照得敞亮。
是啊,不管时移世易,千年轮替,那一轮明月始终照着世间的有情之人。而他的情人,千年之后依旧陪在自己的身边,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呢?
“桂棹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齐悦忽然转过头,眼底映着无垠的月华,深情款款地望向餮yin道,“红裙白氅,望美人兮,立身旁”
餮的脸上闪出错愕:“你”
齐悦回了他一个甜美的巧笑。“嘻嘻,其实,我都记着呢,上辈子和你发生的一切,都在我的这里”他轻轻捉起餮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只是怕,你会一辈子把我当做先祖来记恨,因而才不敢承认,现在我不怕了。你作过的诗那么美,我若是全忘了,岂不是可惜?”
“你呀”餮宠溺地点了一下齐悦的鼻尖,又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上辈子我说,要带你去天边?”
“记得啊。你说,你就想带着我乱跑,就我们两个人,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