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见城墙就把两人赶下了车,不愿再多行一步。
两人下了车步行往前,只见周围草木丛生,四周空无一人,也无鸟兽,一片寂静荒凉。不远处黑漆漆的城墙沉默的矗立着,仿佛像是什么东西的守卫者。时值正午,天空却灰蒙蒙的,大概要下雨了。季萧摸摸肚子,好饿,今天没有吃早饭。
常信仿佛没听见他肚子的咕噜声,自己也好像没有了饿感,径直牵着他进了城,熟门熟路的往城西走。
这好像是一座荒废了很久的城池,很大,到处长满了杂草和灌木。街道两旁的房子有的倒塌了,有的没有,依稀可窥见一丝当年的繁华。街道两边的门窗都黑洞洞的,仿佛一双双眼睛沉默的注视着每一个进城的人。历经风霜的招牌酒幌早已长满了青苔,风轻轻的一吹,就发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季萧好奇的东张西望,低头时不小心看到了草丛里的一具猫尸,汗毛一炸,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发生过什么才导致这么大一座城池荒废成这样了呢,常信带他来这里做什么?他忍不住停下脚步。
常信回头看他:“怎么了?”
季萧忍不住有些害怕,颤抖着道:“我想回家。”
常信的声音异常的轻柔,哄道:“好,你跟我来,我们很快就回家。”
季萧毛骨悚然的想,这不会是个疯子吧,谁要跟你回家。说来实在惭愧,季萧作为一名小男子汉,立志长大后要变得像颜青一样厉害的,他不怕虫子不怕鬼,唯一怕的就是疯子。他对这种意识不清,神色癫狂的人有着天然的恐惧。二狗子就常用在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疯子桥段吓唬他,每次都能把他吓得缩到颜青怀里去。
季萧半点不再犹豫,挣开常信的手转身就往回跑。他的速度很快,这是颜青都夸过的。若是有其他人在,一定会很惊奇,这个看似柔弱无害的孩子,全速跑起来简直化出了一道残影。常信也很惊奇,惊叹过后随手从袖子里甩出一条长绳,绳子在小孩儿腰间一绕,瞬间把他拉了回来。
常信牢牢扣住他的双手,不顾他的挣扎,拖着继续往前走去。
“我不去!我不去!”季萧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抵触情绪,他看到常信略显扭曲的表情,恐惧在心里疯狂的蔓延开来。
“颜青!颜青!你在哪儿?救我……唔……”颜青两个字仿佛触到了常信的开关,他一手牢牢捂住季萧的嘴,突然笑了起来,脸上渐渐显出疯狂之色,语气却还是怪异的轻柔。
他道:“乖孩子,你的家就在前面啊,你要回哪儿去,跟我走,咱们马上就到了。”
“唔……唔……!”季萧疯狂的摇头,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也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想念颜青。
“好孩子,你看,你看!”转过一个街角,一大片焦黑撞入视线。季萧瞳孔猛地一缩,突然崩溃大哭起来,眼泪开了闸一样往下掉,手脚疯狂的挣动。
常信牢牢的抱住他,走进这片曾经的人间地狱。十年了,这里依然满目焦黑的残骸,周围寸草不生,连地都是黑的,一进入这里光线都暗了好几度。光秃秃的地面久经雨水冲刷,有些埋得较浅的尸骨露了出来,灰白色的人骨在一片焦黑中显得尤其显眼且渗人。
常信习以为常的绕过那些暴露在外的人骨,一处一处的把这座曾经的瑜亲王府指给季萧看,这里是正门,这里是大厅,这里是花园,这里是卧房……
最后他站在一处烧毁的最严重的建筑前,指着脚下的空地道:“孩子你记着,瑜亲王府满门173口人,尸体就堆在这儿,就在咱们脚下,堆成了山,无数的火把戳进去,燃不起来,于是把整个府邸付之一炬,烧的时候有的人还没死,在尸体堆里伸出手来绝望的抓挠着,惨叫着,被火海吞没。”
“你母亲就躲在这个房间里,被魔族捅了十几刀,血流啊流到了门口。你的爷爷,nainai,二叔三叔都死在这个走廊里,他们都是普通人,被魔族拿着钝刀子追着砍。”
“还有附近那些无辜受牵连的百姓,有的受过瑜亲王府的恩惠,呼朋引伴过来查看时被魔族杀害,有的受大火牵连,睡梦中被活活烧死。”
常信如同入了魔一般,声音幽幽的在季萧耳边讲述着,季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难受的打着嗝。
常信继续说道:“那场大火烧了一天一夜,下了一场大雨才灭了,魔族守在这儿不许人来收尸,瑜亲王手下的将士集结了军队试图硬闯,五百人几乎全军覆没,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满了鲜血。整整十天,恶臭飘了三十里地,整个城的人,都被熏跑了。我们赶来的时候遍地蚊蝇蛆虫和焦黑的尸块。”
“你看看墨城这乌云滚滚的天,这是无数的冤魂在惨叫,终日不得安宁!你要记住,这一切都是颜青引来的!他是你的血仇,你不能认贼作父!!”
天边一声炸雷,大雨倾盆而至,常信紧紧的抱着他坐在地上,在他耳边一遍一遍的灌输仇恨。那些尘封的旧事,也被他娓娓道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首凉凉送给自己。有没有路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