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带我去哪儿?”
“这个嘛!秘密!”
“珑野君不要那么大声喊啦,反正我听不到风声,你的声音够清楚的了。”
“啊,抱歉。不过,今天我可是不顾陆源他们的反对偷跑出来的哦。做男公关什么的要休个假实在是很难啊。”
“所以说你特意带我出来是要干什么嘛!”
“看啊,雪渡さん。”
“看什么?”
车驶过重重叠叠的山丘,一片无边无际的光亮在视野里延伸开来。
“海”
将车停在海景宾馆里,珑野甩掉鞋子,连裤管都没耐心卷起,便迫不及待地冲到了海浪中。雪渡将画架架在沙滩上,打开折叠椅坐下来。
“雪渡さん!看啊!”珑野像个孩子一样在远处喊道,“这可是胸怀宽广,包容了陆地上一切溪流的伟大的太平洋哦!”
此时正是涨潮时分,海风吹拂下的海浪一寸一寸地舔舐着海岸。雪渡看见海鸥在近海徘徊着,一些渔船在天际线撑起了风帆。
但是好安静。
“轰隆隆~哗啦啦~”珑野在浪里奔跑着,双手仿佛在煽动什么似地摇摆着。他边跑边拙劣而疲惫地模仿着海的呼吸。
雪渡禁不住大笑起来,“珑野君,那是你家马桶坏掉了吧?”
珑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怎么样,雪渡さん?这样喧闹的大海,画出声音不难吧?”
“珑野君,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
“对,我知道。”珑野忽然之间严肃了表情,“这是心态的问题,雪渡さん,并不是你画不出,而是你认为没有资格画,对不对?”
“我”
“凭什么你不能画?你还能听到我的声音不是吗?雪渡さん跟这个有声有色的世界并不是完全隔绝的。我们两个的相遇相知我认为是命运,能够跟你像今天这样毫无隔阂地相处,我比谁都感谢上天。如果可以,我想做雪渡さん打开有声世界的窗口。”
“珑野君,为什么不能说的浅显一点?”雪渡是一副不怎么明白的样子,但珑野久作知道他心里非常清楚。
“说的浅显一点的话就是”
珑野转身跑开,冲着大海的方向大声呼喊了起来。他喊着喊着,后来,雪渡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去,脱下自己的外套抽打着珑野。珑野并没有逃跑,而是顺势将雪渡满怀抱住。后者挣扎了一会儿,随即却又像脱力了一样从珑野怀中滑落。两个人一齐跪倒在海滩上。雪渡开始哭,哭得非常厉害。
因为珑野久作大声喊出的,是“我爱你”。
珑野怀抱着那个娇小的身影。他如同一个在战场上拼命保护恋人的战士一样,努力地将雪渡纳入怀里,直到他覆盖了他每一寸肌肤。
“雪渡さん,山梦,我爱你。”
“珑野君你这个笨蛋”雪渡抓着珑野胸前的衣衫,将他们揉得仿佛能开出花来。
“我是笨,笨到现在才说这句话,对不起雪渡さん”
“这是第一次,你是第一个。”
“什么?”
“第一次有人说爱我。珑野君,你要负责哦。”(<<大家不要笑哦==)
“所以我才说,让我来照顾雪渡さん。我还要找医生治好雪渡さん的耳朵,让你能继续画出有声音的画来。”
“嗯,我会画的,会画的”
雪渡决定画海。
珑野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看着趴在桌上的雪渡,他身上那件外套就是珑野盖上去的,已经睡着的本人累得连找张床的精神也没有了。窗边竖着画架,画布上的海已经呈现出了它的轮廓。
他们后来又去过海边几次,雪渡将那个沙滩的样子深深地印在了脑中。回来以后他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作画中,也因为这个珑野已经吃了很多顿外卖快餐了。(虽然娘桑的照料他一点都没有怠慢)珑野有时候会抱怨,但雪渡并不怎么愿意理睬他,他已经完全沉迷在了创作之中,就算某位前几天刚刚对他表白。
“雪渡さん,你差不多也该对我的声音习惯了吧?为什么我在身后说话你还是会吓一跳啊?”很受伤啊我~
“那是因为你说完之后还会抱上来啊混蛋!!”
珑野喝着茶笑着,差点喷出水来。他的确是有一点摸不清雪渡的性情,特别是他表达感情的方法。原本以为他是一个很平和的人,但珑野在和雪渡相处的半个月里意外地发现他其实很活泼,也非常愿意和他互动。
但是他还不够开放。对无声的别人来说是这样,对他世界里唯一的声音来说也是如此。
因为雪渡从没有给珑野看过自己的画。
珑野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雪渡的画。他家中墙上的那些画和注重真实的一般的西洋油画有很大的不同,厚重的化学颜料与笔刷粗糙的质感的确画出了日本风光的柔美,画里的一草一木都像带着感情。珑野不知道雪渡的画算作哪个流派,他不懂,他只是觉得,雪渡的画很美。安详。但并非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