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羊号救援人员乘坐着最后一艘救生艇向外撤。
晋山把朝阳号的民用救生艇开得飞快,一冲出防护罩,沈曼宁就疯狂联系。
通讯很快接通,沈曼宁焦急地向说明情况,面色一凛,立刻派出了一艘救生艇。
芬奇在拥挤的空间里努力探向屏幕,对说:“舰长,我申请立刻封闭羚羊号其他一切紧急出入口,只保留机库单向通行,控制所有难民行动。”
面色越发沉重,问:“难民有烈性传染病?”
“我不确定,但至少我这里这位的病症有点危险。”芬奇低声道。
芬奇的语调有点奇异,隔着屏幕与他对视一眼,瞬间明了一切未尽之言。
含氧量仍在下降,个人终端的报警震动已经感觉不到间断了。
深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她尽力保持着意识清醒,延展着Jing神触角来回扫视空空如也的朝阳号。
整个朝阳号只剩下她一个活人,以及一个致力于杀死所有活人的。
个人终端上投放了橙黄攻破的脱机式鉴权系统,理论上深蓝可以打开朝阳号上的任何一扇门,开启所有接驳设备。
同样的,可以选择用原来的方法破坏掉所有接驳设备的维生系统。
深蓝相信一定会来救她,她要么找到氧气供应撑到救援到来,要么找到维生系统能用的穿梭机自己回去。
深蓝选择双管齐下。
含氧量的下降让她开始呼吸困难。使用超能力大量消耗了她的体力,继续这么下去她很可能失去在现实世界求生的力气。
深蓝最后一次尝试用Jing神触角去看清朝阳号上那些没有生命的金属物质,极目远眺到脑仁都在发疼。突然,她睁开了双眼——她在朝阳号的最下层找到了一架型号古旧的空天穿梭机。
朝阳号在用的航空航天穿梭机都停在上层机库,早已被切断了动力系统,也只有救生艇这种整机绝大部分系统依靠被动触发的物种逃脱了的毒手——唯独维生系统依赖于整舰氧气供应,难于幸免。
那架穿梭机却不然。
穿梭机过于古老的型号意味着无法通过数据链接Cao纵、熔断它的动力系统,也意味着维生系统一样难逃厄运。
深蓝立刻在医疗室里翻找起便携式氧气瓶。
所有的含氧装置早就被一扫而空,深蓝不得已捡起了临终关怀室里从辛迪身上扯下来的输氧装置。
呼吸面罩上还带着辛迪脱落的皮肤和血迹,余量指针也指向了红色区域。
但聊胜于无。
深蓝毫不犹豫地罩在脸上,窒息感终于被压了下去。
她猛地抱起氧气瓶,朝着最下层奔去。
深蓝靠着个人终端打开一扇扇舱门,终于找到了那架老旧的穿梭机。
穿梭机的起落架不知何故已经变形,可能是之前人们从它身上拆下过什么零件造成的。按照这样的变形程度,也许起飞之后起落架就会完全扭曲,无法支撑它顺利降落在羚羊号的机库跑道上。
但深蓝并不慌乱——她更看重这架穿梭机上一体化搭载的宇航服。
深蓝一边拖着分量不轻的氧气罐爬进驾驶舱,一边计算着返航方案。
羚羊号只开放了一号机库接收难民,这架穿梭机从朝阳号最下层出发,需要绕飞才能到达,而她无法保证无伤降落;宇航服只能保证她不会因为低温死在太空中,关键性的氧气余量也不足以支撑她绕飞。
距离她最近的是羚羊号的-13号紧急出入口。
这个出入口是为了工程维修而建设的,只能容纳人体出入,既没有跑道,也不够宽敞。
但深蓝本也不需要把穿梭机一起弄回羚羊号。
深蓝拨弄着各个按钮,做着起飞前的准备。
她发现驾驶台上有一个空的区域——本该搭载在此的通讯装置,已经被山穷水尽的朝阳号机械师拆走了。
氧气瓶内的余量指针越来越低。
不如放手一搏!
深蓝下定了决心。
下令封闭了一号机库之外的所有出入口。医疗官提出了尚不明确的传染风险,没有时间分析情况并全舰通知,只能以舰长的最高权限暂时控制风险。
机库还在浩浩荡荡地接收着惊恐的难民,双手环胸站立于指挥席上,眉头深锁。全舰临时性权限控制使他收到了无数条或绿或橙或鲜红的鉴权申请,但他无暇理会。他的大半心神移到了分屏上。
羚羊号派出的救生艇正在飞速向着朝阳号驶去,他还有一位队员等着他。
深蓝驾驶着古老的穿梭机朝着通体银白的星舰全速前进。
所幸两舰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细小的宇宙尘埃不值得她躲避,噼里啪啦的撞击感不绝于耳,机体超负荷运行的提示声不断回响。
羚羊号硕大的舰体在视野中越来越清晰,深蓝估计着距离,食指按上了紧急弹射按钮。
温阮的无人机把朝阳号的防护罩蚕食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