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离开御花园后并未返回宴席,而是直接迈着步伐往东宫走去,他知道梁帝说是为他选嫡妻,但一般都会相中后,再与他讨论后,才会确定人选,不急于一时。
他现在心烦意燥,情窦初开的感情被方钦这喝头一棒打的清醒了七八分,如今的他当然明白这场感情的后果,梁国唯一继承皇位的太子,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帝师,届时,不止是文武百官的弹劾,百姓的风言风语都能将人逼疯,他并不想让那个人,陷入绝境。
“殿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回到东宫后,孙公公便迎了上来,他年岁已老,原本可以不再Cao劳东宫事务,但一直跟随着萧弘习惯了,现在不过戌时,便见萧弘回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提早离席,询问了起来。
“没什么事,宴会太无聊了提前回来而已,老师呢?”萧弘现在只想见到宁涧。
“宁帝师现在人应该在内院,不知有没有歇下,殿下要小的去传一声吗?”孙公公问道,宁涧前些日子病了请了太医来瞧,今日他瞧见宁涧,虽太医说是小风寒,脸色苍白又咳嗽,看起来症状不大好,也不知现在有没有好些。
“不要吵到老师,本宫去看一眼。”他挥退孙公公,脚步轻盈的走进内院。
内院中灯火通明,他步入屋中,没看到宁涧身影,转身又往外走,找了半天才发现他所要寻找的宁涧,此刻正侧趴在小亭石凳上睡着了,面前还摆着那把长年陪伴的古琴,想必是方才在此弹奏。
“老师,老师,不是说风寒,还敢在这里睡着”萧弘围着他叫了半天,也不见人醒来,摇着头从屋里拿来披风,盖在宁涧身上,然后坐了下来。
宴会是在仁镇殿所办,离东宫较远,歌乐声并未吵闹到这里,只余夏日中的蝉叫鸟鸣之声,倒也宁静,月光洒在青石铺就的小院内,萧弘抬头看去,漫天星辰美不胜收。
再转头,宁涧的睡颜安详宁静,萧弘不由打量了起来,必是生了病宁涧的肤色在月光下洁白如雪,长长的眼睫毛黑而浓密,他伸出手想去抚平宁涧紧皱的眉间,
没有丝毫预兆,宁涧伸出手牵住了萧弘的手腕,修长的手指穿过了他的手指,自然的相扣在一起,一番动作下来,萧弘心中跃起了天大的波澜。
他突然想要拥住这位帝师,将心中的不能坦白的感情倾诉而出,想到这里,萧弘脸上温度更加热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浑身就想烧了起来,而引起他燃烧的人,正在无知的沉睡着。
“老师”萧弘看着宁涧的睡颜,再次叫了几声,确定没有反应后,偷偷看了一下无人的四周,快速低下头轻轻地在宁涧脸上亲了一口。
当嘴唇碰到宁涧柔软的脸颊时,他脸上温度迅速发烫,赶紧抬起头眼神左右四转,发现没有此番动作并没有惊醒宁涧,忐忑不安的心放了下来,深呼一口气。
“还好没有醒”他另一只手倚着脑袋,静静的看着宁涧的侧颜,眼中流露着想要将宁涧吞入腹中的灼热。
如果老师是他的,就好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宁涧被萧弘这般眼光瞧着,似觉有人在他身边,触起眉头缓缓的睁开眼睛,瞧见了萧弘开口。“萧弘?你回来了。”
“恩。”萧弘的声音低沉沙哑。
而天色微暗,宁涧眼神迷糊看不太清他脸上表情,刚想起身,发现两人手十指相扣,脸上不由浮上红晕,连忙摆开手,见萧弘目不转睛的看着古琴,他开口询问。“怎么,想听为师弹琴吗?”
“老师,你这把琴,多少年了,竟还未换。”萧弘被宁涧摆开手后,心中略微低落,只好看着琴闷闷开口。
“恩,十多年了”宁涧凝视着手中的古琴,上面的琴弦早已破损,却一直没有修缮。
“这把琴让老师如此珍重,想必十分贵重。”萧弘想起宁涧已成家室,这把古琴,说不定是宁涧的妻子所送,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难过从心底到上蔓延而出。
“亡妻所送,十分珍贵。”宁涧眉间染上一些悲戚,他轻柔的抚摸着手中的古琴。
“亡妻?”萧弘诧异的开口。
“恩,亡妻”宁涧低下头,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断断续续的琴音沙哑破旧,只见他缓缓弹奏了起来。
“老师,旧人已逝,还请节哀顺变。”
宁涧听见萧弘的安慰,摇着头闭上了眼睛,嘴角勾抹着苦涩的笑容,想起夕日妻子的笑颜,他左胸口突然觉得疼痛起来,像有人把他的心,紧紧的抓住揉捏折磨,再一刀一刀的刺下,弄的血rou模糊。“世人常说,时间能够抹杀一切痕迹,但有些东西岂是时间便能抹去的。”
“老师”萧弘看着宁涧想,到底宁涧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当年的宁涧,也曾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
出门游历,天赐良缘,巧遇命定之人,两人一见倾心,相见如故,次日宁涧便上门提亲,良辰吉日,八抬大轿,将妻子娶进家门。
他与妻子举案齐眉,恩爱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