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缓缓往上移,便看见浅灰牙白相间的丝绸锦衣,镶嵌着黑曜石的腰带,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微微垂下的长袖,领口间隐隐露出的锁骨。
此人露出半个侧脸对着梁少景,浓眉俊秀平稳,黑眸有一半隐在长长的睫毛之下,透出几分慵懒之色,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唇,他目光轻飘飘的落在隔壁牢房的角落,缓声对身旁的人道,“把他带出来。”
他身后站着两个暗卫,初七和十五,两人听到命令后立即行动,利落的撬开牢锁。
梁少景看见他之后,感觉整个纷乱的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内心的烦闷也全数一扫而空,他匆忙的想要站起身,扯动身上的锁链发出脆响引得那人侧目看来。
他只往前走了一步,腿就发软,撑不住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叫道,“温远……温远,救我。”
来人就是梁少景几日未见的温远,他已不再是之前那般木簪布衣,而是换上了他从前的衣装,这样的温远,才是梁少景十几年来熟悉的温远,他出现在梁少景面前的那一刻,梁少景觉得那个昔日意气风发的人又回来了。
温远听见声音之后眸光一动,却并未动身,只是看着他,“谢姑娘,我会救你出去。”
梁少景纳闷,怎么目前他遇到的人好像都认识这个谢岚,难道就只有他不认识吗?
他手脚并用的朝温远挪动,嘴上道,“我是……梁少景。”
话音刚落,只听“铮——”一声刺响,梁少景都没看看清楚温远是怎么出剑的,牢门就已经被打开,温远大步走来,在他面前蹲下,两手轻柔的扶住他的肩膀,也不顾他身上遍布灰尘,让靠在自己身上坐起来,低声问,“你可还好?”
梁少景能感觉到倚着的这具身子的颤抖,他无力哼道,“不太好,很疼……”
很疼,手腕疼,手臂疼,腰疼,腿疼,感觉浑身都疼了起来,“快救我出去。”
温远涩声道,“再忍忍,咱们这就出去。”
此时隔壁传来初七的声音,“温爷,这人不肯走,要不打晕了带走?”
温远看过去,只见那个疯子固执的所在墙角不肯动弹,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刚想要批准,就觉得袖子被拉扯了一下,他低下头,对上梁少景的眼睛。
“我想去隔壁看看。”梁少景低低道。
温远当即答应,抱住他就要起身,却发现他四肢都挂着锁链,他挥动剑气将锁链斩断,然后不由分说的把人抱到隔壁牢房。
梁少景本不想让他抱,觉得两个大老爷们这样实在不合适,但他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还是不要逞强,任由温远带着他停在那疯子面前。
凑得近了,梁少景便觉得这个看不清脸面的人颇是眼熟,他伸手将耷拉在疯子脸上的头发撇到乱糟糟的脑后,却意外的碰到一根发簪,梁少景顺势将发簪拔出。
簪子通体黑乎乎的,跟这个疯子一样脏,但是簪头和簪尾却是温润的白色,虽然这白色也被掩住,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是一个价值不菲的簪子。
梁少景觉得这簪子极其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于是抬眼朝温远看去,温远便道,“红木犀角簪,这是你当年送给九殿下的。”
这么一说,梁少景顿时记起来了,因为这根随手让他赠出去的簪子,后来他被梁夫人罚抄书,接连几天右手都是像中风似的抖。
“难不成……”梁少景脸上浮现难以置信,他看着眼前这个脏兮兮的疯子,惊道,“这个是九殿下?”
“正是。”温远给了确定的答案,“九殿下于半年前失踪,被温佑帆关在了这里。”
真是……好狠的心。
梁少景咬牙切齿,“温佑帆果真畜生不如。”九殿下如今才多大,也就十五六岁,昔日那个锦衣玉冠,一笑便露出两行白白牙齿的少年,如今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中半年,变成了这样疯疯癫癫的样子,就算是梁少景,也心有不忍。
温远抬手抚上他的后背,安慰似的揉两下,道,“咱们先出去先说。”说完他示意,让初七打晕了尚处倔强的少年。
初七将温枳背上,站到一旁,十五则是掀起了温枳一直坐着不肯离开的破布,破布掀开之后,一片密密麻麻,凸凹不平便暴露在几人眼下。
梁少景没想到这块破布下面还有玄机,他俯低身子看去,只见上面刻的都是字,仿佛刻了千百遍,许多字交错在一起,很难辨认,他认真瞅了几眼,隐隐约约认出来一行字:二哥杀了梁谨之。
他心中一颤,急急忙忙看往其他地方,这才发现,这些密密麻麻的字,全都是重复着这一句,“二哥杀了梁谨之。”
梁少景顿时感觉心头想被闷住一样,喘不过来气,他拽着温远的衣裳手指收紧,抬头看往温远的目光无助又惊恐,声音颤抖,“怎么办,九殿下可能是因为我,才被温佑帆关进这里的……”
温远看得心头一酸,干脆抬手轻轻覆住他的眼睛,凑到他耳边道,“无事,这不怪你,咱们先出去。”
梁少景心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