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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予醒转过来的时候,已是暮色沉沉之际。月光清冷的散下来,将周遭一切渡上一层皎皎华光。
他浑身上下都没力气,落水那一下的冲击力实在是太要命,虽然被尹远护在怀里,腿上仍旧被划拉出两道极深的伤口,更别提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
他们二人随着暗流被冲至山涧岸边,算是捡了一条命。
暴雨骤停,群山也不再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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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予顾不得自己的伤口,半拖半抱的将尹远挪回了茂林丛生的岸边。他抓着尹远被血浸染的胳膊轻轻摇晃,声音喑哑:“阿远,你醒醒。”
可是尹远闭紧双眼,完全没有醒转的迹象。
霍思予心疼的望着尹远磨得血rou模糊的手,还有伤痕累累的身体,眼眶都红了。
借着月光,霍思予拖着伤腿,顺着溪边草丛翻找着,终于寻到好几株紫珠草。
身上穿的两层薄绡早已破损,霍思予将外衣解了下来撕成布条,在清澈山涧里将紫珠草清洗干净。又将止血的草药含在口中慢慢嚼烂后,仔细的涂抹在尹远受伤最严重的几处伤口上。缠紧布条后又替尹远拉好了衣服。
他用最后一点点草药和布条为自己腿上的伤口包扎了一下。做完这一切之后,整个人都失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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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山间的风毫不温柔,冷得要命。
那场暴雨摧毁了点燃火堆的希望。他们身上的衣物未干,shi漉漉的穿在身上。
霍思予只能痛苦的抱着身子缩在尹远身边,望着他苍白的脸庞和失了血色的嘴唇怔怔出神。
尹远的手好冷。
霍思予摸着他的脸,觉得自己仿佛在摸一块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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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清泪自眼尾滑落。
霍思予拥着尹远发冷的身体,将脸贴在这人脖颈,希望用自己身体的温度温暖他。
“阿远,”霍思予咬着唇轻轻呢喃:“你别死,求求你。”
“阿远”
“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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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声声喊着尹远的名字只希望他能醒来。
温柔的,亲昵的,不愿放弃的呼唤着。
尹远的呼吸微弱,被呼啸的风声一卷更是消弭无影。
天边的皎皎月色仿佛在嘲笑着天意弄人。
霍思予紧紧抱着尹远,一阵冷一阵热的晕着,开始莫名其妙的忆起了有关小时候的一个梦。
莫名记起了那个淡金色的小玻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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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记得那一年的元宵节,霍思予因为得了伤寒被父亲禁止出门。
可是他已经和钟溧约好了一起去吃新支摊的臭豆腐的
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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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的霍思予还是个小馋鬼。
虽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圆润的脸颊略略收敛,依稀可见日后动人清致的影子,可终究还是圆润白净的小孩子模样。
细雪纷飞,他裹着狐裘恹恹的坐在院中檐下,望着院中盛开的梅花树。
白雪映红梅,倒是极适合入画。
狐毛围脖拢住了浓黑的发,露着小半张Jing致的面孔,早已冻得鼻尖红红。
阿冬阿夏一左一右的陪着他坐在檐下。
明明在外边冻着只会让伤寒更严重,可是霍思予就是要和父亲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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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予。”
少年的声音就像猫儿似的轻。
霍思予仰脸望着墙头,对上了一双潋滟含情的桃花眼。
清丽俊俏的少年做贼似的趴在墙头,弯着一双眸子,一声声猫儿似的喊着霍思予的名字。
霍思予拢了狐裘小跑着站在梅树下与钟溧对望。
“溧哥哥,我爹不让我出门。”
说完,他还应景的打了个喷嚏。
,,
钟溧笑得又好看又张扬,毫不犹豫的对他伸出了手。
??
霍思予将狐裘留给了阿夏,让他扮做自己待在屋里,而他自己则跟着钟溧翻墙出了尚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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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溧将自己的墨色狐皮袄子给霍思予披上了,二人小跑着,一路溜上了热闹的街市。
可是街市上人太多了,霍思予原本追着钟溧的身影。可是追着追着竟被汹涌人chao冲散了。
他被挤倒在地,险些被人群踩着。
霍思予难堪的摔在地上,先是瞧见了一双Jing致的锦靴,然后看见有人伸手扶起了他。
少年人的手骨节分明,白皙干净。
白玉腰带上挂着一个Jing致玉铛,摇晃着一抹金色。
“谢谢。”霍思予一边轻声道谢一边仰起脑袋。
这人好高啊
他稚气的声音被淹没在喧闹人群。
黑衣少年脸上覆着一张滑稽的半脸面具,做成了白底红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