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什么样呢。
樊周在佣人房中惊醒,下意识去摸电灯开关,却发现苏宅竟意外地停了电。说意外其实也并不尽然,苏泽西喜欢独住于山顶,与世隔离,享受这份僻静。这可苦了小苏沛,上学放学,即使坐在避震的豪车里,屁股瓣子也得经受长久的颠沛流离。
今夜如此大的暴风雨,自然增加了电线被雷劈中的概率。山高路远的,抢修的工人,一时半儿的也上不来。也就是说
樊周一想起他傲娇的主人,此刻正一个人呆在屋里,立刻撒开两腿,凭借着对新家的熟悉,一路跌跌撞撞地往楼上冲去。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他和苏泽西,正置身于一座黑暗的孤岛,能相拥相依的,就只有彼此而已。边想边跑,樊周加速了呼吸,担心和期待皆有。
到了二楼,樊周有点后悔,没在枕边常备一支手电。借着窗外漏进来的、一点极其微弱的光线,他发现主卧的门,并没有紧闭。但从虚掩着一线的门缝里,溢出来的就只有黑暗,除此之外悄无声息,苏泽西不知道怎么样了。
“主人?主人你在里面吧?”樊周一边推门一边探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真有些焦急了:“主人我可进来啦!打雷又停电的,我怕你一个人呆着害怕,上来得匆忙,忘了戴手套,你你要是怪我,我就确认一下你还安好,马上就下去,请别扣我的工资,行”
话音未落,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天宇,割裂屋内的黑暗,照出了蜷缩在床脚地板上、抱着双臂瑟瑟发抖的人儿。借着一瞬间的光明,樊周望见了噙在小美人眼眶中的泪花。那凄凄哀哀、将落未落的晶莹,悬在他瓷器一般煞白的脸上,叫人看着揪心。
樊周顾不得什么阶层隔离的禁令,三步并作两步地奔过去,一把抱住了正在哭泣的主人。此时闪电已经暗了下去,樊周看不见苏泽西的表情,这给了他勇气。哪怕被主人讨厌也没关系,他一个高高大大的雄性,决不能在心爱的雌性需要慰藉时,转身范怂、离之而去。
他能感到苏泽西一言不发的挣动,瘦削却性感的身子,置于他怀中急急扭摆,想要脱开。
兴许是一阵大过一阵的闷雷,给樊周鼓了劲,兴许是暧昧无边的夜色,调动了这男佣、最大胆的神经。有力的臂弯收得更紧,甚至不留一丝余地,让小美人表达抗议。
樊周把下颌,搁进苏泽西的颈窝里,右耳贴着他的左耳,唇瓣凑在他凌乱的发丝间吐息。“别怕,别怕我!有我在这里保护你你什么都不用害怕”
一番温柔的安慰之后,总算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渐渐停止了抗拒,樊周缓缓抬起大掌,像轻哄一只容易受惊的小猫咪一般,抚上苏泽西脑后、柔顺的金发,一下一下地梳捋。
柑橘混合着洋槐蜜的清新香气,一点点从发丝间流溢出来,樊周迷上了苏泽西的发香,傻乎乎地抽动着鼻头道:“主人,你好香不放了,今天晚上雷雨不停、供电不恢复,我说什么也不会放开你。就算主人罚没我一整个月的工资,或者明天就开除我,也不放!”
说完这话,他又立刻后悔。希望今晚楚楚可怜的苏泽西,在雨过天晴以后,没把他这表忠心的玩笑话当真吧如果真被开除,他可就再也见不到心爱的了啊!
苏泽西却还是沉默,不动、也不说话,连表达厌弃的肢体抗争也没有了。樊周越等越心慌,他正要再开口问,只听被他压在肩头的那张小嘴,突然吐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们、死的时候和今天晚上的感觉、一模一样”
樊周感觉到苏泽西说这话时,身子抑制不住的微颤。夏天的雨夜,不该让他感到如此寒冷。男仆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收回脑袋,双手捧起主人湿热的脸庞,焦急地问道:“谁、谁死的时候”
随后他忽然想起了苏沛,在心里懊恼地一跺脚,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一个耳光。都怪自己嘴快!强迫苏泽西,又回忆起了伤心事。还能是谁?当然是苏沛的父母,苏泽西的姐姐姐夫。
窗外又滚下来一个惊雷,映在樊周眼底、一同滚落的,还有苏泽西扑簌簌的泪滴。小美人连抬望上方的眼神,都是空洞失焦的,好像他不是在对樊周说话,而是在对久远前、那个幼小而恐惧的自己嗫嚅:“不要、我不要再回黑盒子里不要!海上的浪好大,周围都是水声,好吵、好吵救命、救救我!”
樊周赶紧拥紧了他,用尽最大的力气,让他倚靠进自己坚实的胸膛,将怀中的温暖渡给他。樊周并不愚笨,凭借着苏泽西的只言片语,以及他从苏沛口里听来的往事,他大致能拼出一个完整的海难故事。
当年小苏沛出生后不久,安全地呆在苏奶奶家里接受照料。而姐姐姐夫的“二次蜜月”之旅,邀请了弟弟苏泽西,一同坐艇出海航行。也是一个狂风骤雨的夜晚,滔天的巨浪,掀翻了漂泊于海上的私人游艇。恩爱夫妻双双遇难,而苏泽西,可能被他们按进了某个不会沉没、又只能容下一个孩子的箱子里,捡回了一条命。
他能想象苏泽西独坐于黑暗中的惶恐,狭小的空间,和不断拍击着箱板的巨浪,还有不知葬身何处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