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嫣第二天转醒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肚子里一阵阵空虚又难捱的饥饿感。
她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像是展翅欲飞的蝶,一如半年前她初次醒来的时候。只不过这次,沈白没有了对方眼疾的掩饰,只怕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只需要轻轻一瞥,就能看透他此刻的难堪。
以往的他像是在桃嫣的丢失的记忆力寻到到了一份冰冷的盾。
可是现在,这本就是冰做的盾碎了化了变成了柔雾,他也就只能这么赤裸裸的由着对方来检验和试探他的一切情感。
完全的没了对策,这对于一个善于用兵的长官来说,实在是种不好的滋味。
沈白从八个小时前就坐桃嫣在一旁,本来得知她怀孕的消息后,他只是想进来看看她,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琢磨着也许她蹬了被子,也许她半夜会口渴,他都得照顾得当才好。
可是不知不觉中英俊的男人坐在床边看得竟然有些痴了,眸光从她Jing致的面庞又滑向被子下面孕育着自己孩子的身子,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去制止自己才没有将手掀开她的被褥,直接摸上她柔软的小腹。
克制又欣喜。
就这么看着她,甚至时间过去了许久房间里变得昏暗下来,他也完全不自知,窗外的月亮高高挂起,室内的男人一夜未眠,那双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眸,一直闪烁着复杂的光。
一看到桃嫣转醒的迹象,本来石化在桃嫣身边的雕像很快手足无措的从床上弹了起来。
于是,桃嫣掀开眼帘,先是盯着天花板上繁琐的水晶吊灯,只觉得似乎自己是没见过这样复杂又奢华的房间,之后再挑开眉眼,就看到床边那个年轻又好看的男人,正两手交叠在一起,很快避开她的眸光,之后后退着呢喃:“吃,饿了吧,我去找点儿吃的”
沈白一面说,一面退,与打开房门的女佣撞了个正着。
“咣当”一声,餐盘落地,门外的女佣吓得连忙蹲在地上,一面收拾一面又从袖口拿出手绢递给沈白,“对不起少爷,我真该死.”
女佣似乎是挺害怕沈白,一副潸然泪下的模样,桃嫣有些惋惜的看了看地上撒了一地的粥,飘香又清淡的东方饮食非但没让她想要呕吐,反倒是让她本就空唠唠的胃口更是一阵紧缩,饿的更厉害了。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哑着声音轻声规劝:“沈白别罚了”
沈白余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压根没注意到脚边的女佣吓得要死,甚至他看都没看自己胸前濡shi一片的衬衫,本来就是诚惶诚恐的心,自然是温顺的厉害,连忙点了一下头,又转过身对地上的女佣近乎愉快的说:“我下去端饭。”
女佣这下子直接望着快速下楼的沈白哭出了声,小女佣半年前刚来工作的时候就听说查尔斯伯爵的几个孩子都挺和善,唯独这个小少爷从了军,而且官职做的挺大,脾气也不好,小时候就是个难伺候的主,性子冷淡淡的。
这些日子不少听说以前查尔斯伯爵就因为有佣人在私下乱嚼混血儿和二楼神秘房间事情的舌头,而被辞退的事情,甚至连家中的农田都被征收了。她本就担小更是不敢随便瞎打听。
昨天听到沈白回家来的消息,佣人们都诚惶诚恐的,谁知这倒霉事儿就让她摊上了。
堂堂一个长官自己去端饭?她一面抹着泪,一面已经窥见了自己的下场,又捉住救命稻草一样的爬了两步跟桃嫣求情,“小,小姐,我,我是不是被辞退了?”
“那我父亲的农田.”
桃嫣张了张嘴,看着沈白脚步轻快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勾唇笑了一声,慢慢闭了闭眼睛,略带苍白的唇卷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大概是心情太好,你真的不用担心。”
沈白端着餐盘重新回到客卧时,小女佣还一步三回头的向桃嫣使着眼色,桃嫣淡笑着冲她点点头,说了一句:“真的没事儿。”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疾步匆匆的告退了沈白。
沈白压根没注意到刚才的闹剧,也不知道两个女人间说了些什么,只是有些生硬的将餐盘放在了床头柜上,之后又端起碗来,用汤匙在白粥里搅和了一下,专心致志的吹着热气,时不时状似无意的抬头盯她。
桃嫣看着他这副小孩子似的样子止不住的想笑,可是心里更像是塞了沾shi的棉花,一不小心就会从眼睛里挤出泪来,于是也面容沉静的靠着床头,目光淡淡的看着他翘唇为她吹粥。
两人半晌无言,可是房间里的气氛却暖的厉害,两颗心像是上了锁链,此刻真正的是为对方在鲜活的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