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照例停在巷子口,宁书筠陪着童奕走回去,铺子里还保持着她们离开时的样子,童奕盯着归雁白天坐过的凳子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低低地吸了一下鼻子,走到后面的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个系的紧紧的布包,又到桃木桌前,把归雁之前给她的那把军刀带上。手机在一片混乱中掉在了桌下,童奕捡起来,又回到房间里,简单把归雁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拎起她的包走了出去。宁书筠靠在门边看童奕忙活,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就没说话,也没催促。童奕刚要准备出门,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到房间,把放在床边桌子抽屉最里面的卷轴拿出来,藏到了屋顶爷爷设置的小机关后面,这才呼出一口气,走到门口重新拎起归雁的包,对宁书筠说道:“走吧。”车子刚在路上转了个弯,童奕忽然坐起来,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对邹海说:“先去一趟归雁家。”她想起归雁被带走之前,在她耳边交待的那句支离破碎的话,归雁一向十分谨慎,怕是从鬼村回来之后,就考虑过最坏的情况。宁书筠有些不解,但她也没有多问,而是安慰地拍了拍童奕的胳膊,说:“是想到什么了么,别急,这就去。”归雁家门窗紧闭,童奕从手机里找出先前归雁发给她的大门密码,进去之后直奔二楼的书房。书桌上很整齐,她看了看侧边的三个抽屉,想了一下,直接拉开了最下面的那个抽屉,归雁的笔记本果然躺在里面。童奕翻了翻,本子上几乎全是对卷轴的研究,写写画画,大概占用了大半本的分量,后面偶有几句记录,大多都是一些未解开的疑惑,下面有时罗列了几个词,有时是几句推测的句子,有时就仅仅只表明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就在她翻到最后几页时,一页写满字的页面出现在她眼前,童奕只扫了几眼,就立刻把本子翻到最后,从封套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钥匙,然后起身走到窗边那排上锁的矮柜前,打开了中间的锁头。柜子里放着一个雕花镂空的长方形木盒,童奕把盒子拿出来,扭开搭扣,里面放着一个深棕色的小瓷瓶,一个扁圆形的白瓷小盒,还有一张折起来的泛黄的纸。她把瓷瓶和白瓷小盒拿出来,重新把木盒放回柜子里锁好,又细细把那页笔记上的文字从头看了一遍,这才把本子放回到抽屉里。抽屉里还有一个敞着口的旧信封,开口处露着一个黄裱纸的角。童奕看了两眼,觉得十分眼熟,忍不住捏着那个角,把纸抽出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那是一个用黄裱纸折成的正方形,上面还有朱砂写的符文印记,童奕只看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童家的护身符,而且有些年头了。归雁家怎么会有童家的护身符?童奕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想起先前姑姑说过的十岁那年,自己的护身符莫名消失的事情,难道这件事背后,还藏着什么其他的秘密吗?童奕看着手里的护身符,心绪一时之间有些飘散。片刻后,她把护身符重新装进信封里,放回抽屉,转身离开了书房。宁书筠靠在楼下的沙发边等她,见她下来,立刻迎上前几步,问:“怎么样?”
童奕点点头:“归雁的确猜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事,她提前准备了一些东西,我们先回去,这次得做足了准备,不但要把归雁救回来,还不能放过那个女人。”她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斜前方的地板,自己都没注意到,随着情绪的涌动,眼底也浮起了一丝戾气。宁书筠没接话,童奕看她一眼,宁书筠这才招呼邹海一起往外走,边走边说:“之前还没注意,你这看起来乖得不得了的小天师,有时候还挺吓人的。”童奕:……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但她也没心思去反驳,只是收敛了情绪,叹了口气,默默看了宁书筠一眼,宁书筠立刻表示我懂,你不用解释。临出门前,童奕想了想,把癸辰的槐木牌拿出来,放在了归雁家玄关处的柜子上,她敲了敲木牌,把癸辰叫出来,交待道:“好好看家,等我们回来。”癸辰看到她们又要走,嘴一瘪,就要委屈。但似乎又感觉到童奕此刻正在担心一件更重要的大事,于是乖乖地点了点头。童奕笑了一下,用手指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才转身带上门离开了。几人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休息,宁书筠怕童奕晚上出事,硬是要了一件标间和她待在一起。童奕倒是没说什么,巨大的疲惫从头到脚裹挟着她,身和心都是。她靠在床头,上下眼皮一直打架,但始终没有睡着。天边已经泛鱼肚白了,宁书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坐到床边拍了拍她,说:“睡会儿吧,我在这边看着,不然即使等会儿找到她,你也没有力气救人了。”童奕垂着眼皮,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勉强冲着宁书筠笑了笑,宁书筠定了个闹钟,冲她晃了晃手机,又说:“放心,我说到做到,下午我们就去找人。”童奕的眼睛又艰难地眨了两下,这才真正闭上眼睡了过去。宁书筠长出一口气,看了看时间,给邹海和陶天各发了一条信息,叮嘱他们警醒着点,然后又多定了一个闹钟,这才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自己斜靠在另一张床的床头,睡了过去。两人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多,宁书筠的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刚好斜斜照在窗帘上。宁书筠伸手关掉闹钟,揉了一下眼睛,看了看对面床上的童奕。童奕皱着眉,眼皮微微颤动着,似乎也被闹钟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