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栖桐自知冷情,但他不傻,辩得清人情冷暖,真诚伪善。不过要说到自己,戚栖桐自认也没有那么光明正大,他方才为了让太后心软,把阿娘抬了出来……戚栖桐垂眸,心中愧疚极了,但转念一想,若是阿娘知道自己帮上了他心爱之人,也是高兴的。“君上看上去似乎也没有那么难过嘛!”雀跃的声音传来,戚栖桐很快抬头,英贵人带着一阵难以言喻的味道走了过来,戚栖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道:“本君听不懂英贵人的话。”英贵人抱胸弯腰,与坐着的戚栖桐平视:“那就是我以己度人啦!我还以为君上身为男妻跟我一样,恨不得夫君早日暴毙呢。”此话被有心人听去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谁知戚栖桐一抬眼,便撞进英贵人怨毒的眼睛里,他早就知道英贵人对皇上不满,但没想到英贵人会这么直白地流露。“你怎么惊讶做什么?”英贵人嗔怪,使了个眼色给纹景,让他走远些,自己则在戚栖桐面前的地上坐了下来,盘着腿,笑:“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吗?”戚栖桐神情凝重起来:“是你?”把叶清弋送进监狱?“怎么可能?”英贵人摊手,“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吗?”英贵人答得很快,手心朝上,他更坦诚的地方在于,他对皇上不加掩饰的厌恶,戚栖桐想,他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他看见了英贵人的目光,也看见了英贵人抬起手时,袖口滑落露出的伤痕,有些是徒手掐出来的,有些是鞭痕,盛夏衣衫薄,戚栖桐甚至看见了他后颈上渗血的牙印。英贵人遭受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不恨?戚栖桐忍不住问他:“他为什么……”英贵人轻蔑地笑笑:“老东西说采Yin补不了阳,他哪是图我美色?不过是见我年轻、身体也好,想夺我的阳气罢了。”戚栖桐没说话,恨不得自己耳朵聋了。楓英贵人摆手:“老东西吃丹药都把自己吃虚了还不停,你还指望他嘴里说出什么靠谱的话?”戚栖桐又沉默了,英贵人所说太惊世骇俗,他不知该怎么附和,再是他与英贵人拢共也没说过几句话,怎么英贵人什么都跟他说啊?“我跟你说那么多不是在撇清关系……”英贵人凑近了,低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怨谁也别怨我——”戚栖桐道:“等叶校尉平安无事再说。”叶校尉肯定会平安无事的啊!这道理英贵人都懂,要是再关下去,旁人细究起来,或者谁走漏了风声,他的身世真抖搂出去了,皇上还不得气死。戚栖桐对英贵人不免同情,但难有好感:“那你今日说那么多……”
英贵人拍拍pi股站起来,似笑非笑:“你知道我在宫中孤立无援,皇上并非真心疼我,其他嫔妃联合起来排挤我,我想要个小皇子傍身都很难,但我总觉得,我会有出头之日,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希望长平君能帮我。”跟他不熟,戚栖桐婉拒:“本君尚且泥菩萨过河——”“——长平君定会否极泰来。”英贵人郑重地说,难得正色起来,“我看人很准,君上会圆满的,这也是我嫉妒你的原因。”戚栖桐怔了怔,英贵人突然笑得怪异:“以君上的姿容,要是在我们楼里……”戚栖桐假装没听见,别开眼:“纹景,本君要出宫。”英贵人大笑起来,甩着宽袖远看上去像一只扑棱蛾子,纹景收回目光,耳畔还是英贵人刺耳的笑声,他忍不住出声说道:“君上离英贵人远些。”“怎么了?”戚栖桐回头看他,甚少看到纹景对别人有意见。纹景的脸皱在一起,支吾半天,只说英贵人看起来怪异,这倒也没错,不过在宫里伴君如伴虎,没疯就不错了,怪异也没什么。戚栖桐想着去见叶清弋,忍不住催促纹景:“再快点。”在他身后,英贵人还站在原处,但他已经收起了笑意,双臂也不再摆动,交叠置于身前,他长眼薄唇,不笑的时候,是一张很标准的刻薄相。身后有脚步声,英贵人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人的衣饰,认出了来人,便也就继续维持原态,冷冷地看着长平君离开的方向。“怎么?误伤旁人,心疼了?”英贵人瞟了一眼身侧之人,皮笑rou不笑:“二殿下说的什么话?只是我把我的身世告诉你,是看重你,没想到你会拿出去当刀使。”戚祚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嘴上却哄:“本殿下这么做也都是为了你啊,皇后多次为难与你,我总要替你报仇不是?”英贵人哼了一声,目不斜视:“你母妃也为难过我。”戚祚啧了声,单手圈住英贵人的腰,一用劲,两人便紧紧贴在一起,戚祚咬了咬他的耳朵:“你在榻上可没少为难本殿。”英贵人很快推开他,左顾右盼,压着声音骂:“你疯啦!万一被人看到,我的命还要不要?”戚祚笑,不知悔改,不过没再紧搂着英贵人,仅用手揉捏着他的腰,揉出轻呼也没松开:“今晚,老地方?”“疯了你——”英贵人揪他的手背,勾着眼角瞧他,“我刚从你那老不死的爹那里回来,你就要……”英贵人在戚祚耳边呼气:“你跟你爹,都不是人,一屋子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