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局面该叶清弋说话了,戚栖桐见他有顺从的意思,立刻瞪了过去。车外围满了人,他们说起话来不方便,叶清弋安静地坐着,他轻轻地笑,捧起起戚栖桐的手,落下讨好地一吻。他目光低垂,并无谄媚之意,瞳中翻涌的只有无边深情,仿佛此刻他不是在请求,而是在倾情。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戚栖桐体态已经软和下来了,不再浑身紧绷绷的,但眼中仍然盛着浓郁的担忧。叶清弋进的不是大理寺监牢,而是刑部大牢,深入虎xue,还能安然出来吗?戚栖桐心里乱得很,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守住叶清弋。叶清弋不是不知道他的担忧,但圣喻已下,非人力可改,只能顺其自然了,这道理,想必戚栖桐也明白,叶清弋不用多说。他只管伸出手,用指腹蹭蹭戚栖桐的眼角,轻声哄:“竟要夫人为我担心至此,倒是为夫的不是了。”戚栖桐刚要说话,叶清弋抢先一步,抬声道:“君上认定我无辜无罪,我同样相信皇上能还我清白,容大人,我随你去。”还没等容辉松口气,马车便是一阵晃动,看上去像是两人起了肢体冲突,容辉了然,叶清弋要遵旨入狱,君上便要掉面子,他肯定是不愿意的。看样子两人之间的争执是君上取胜了,只听君上冷冷的吩咐:“皇上没说让你们在何处要人,等进了城再说。”君上真好面子,容辉不耐地点点头,不过好歹能把人带走了,反正也不差这一会,难不成长平君还能临时找人把叶清弋劫走不成?马车重新上路,容辉默默地靠近马车,想听他们在车里窸窸窣窣地说什么,结果谋划没听到,倒是听见叶清弋在跟长平君细数沿路看到的风景,还有东安县的美食风俗什么。容辉咂舌,倒是高看了叶清弋一眼。叶清弋心里是真不慌,他很想趁这点时间抱抱戚栖桐,不过这样只会让戚栖桐不安,所以他才挑些不重要的话来说。戚栖桐不时应和,尽管他知道自己的脸色很难看。他假装在听,知道叶清弋看得出。他们都在演,戚栖桐也想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但不知怎的,他心里堵得慌。许是马车外层层包围的人太多,杂乱的脚步听上去让人不安,又或许是城里看热闹的人太密,不明真相的百姓喊打喊杀,十分刺耳。戚栖桐坐在车里,看着叶清弋镇定地走过去,自己套上枷项,容辉亲自给他的铰链上锁,叶清弋回头朝他挑眉,戚栖桐噗嗤一声,苦笑出来。也许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放下车帘,戚栖桐试图让自己不要那么忧心,但回了叶家,叶家的sao乱又让他难以平静。杜若得了消息便立刻让府中私兵墨阳去查来龙去脉,自己也不肯坐以待毙,拿着名帖和礼品前去拜会这个侯爵夫人、那个尚书夫人,得到的消息只有:皇上发了好大一通火,太子都被狠骂了一顿,皇后已经被禁足。
叶望璇这丫头沉稳了不少,早已经顾不上自己的清誉,带上丫头便去大理寺找了沈荣铮——左右两人早已经定亲。得到的消息只有,大理寺刚被皇上责骂过,叶清弋进的是刑部大牢,沈荣铮也打探不来什么。母女俩并不清楚叶清弋到底做了什么惹皇上不高兴,见着戚栖桐回来,忍着眼泪迎上来,泪水是压下去了,声音却颤。杜若请戚栖桐拿主意:“不如我进宫?求见太后?太后待望璇和清弋还可以,就算救不出人,起码也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叶望璇也说:“哥哥到底做了什么?为何我们家什么事都没有,只有哥哥一人受罪?”叶望璇说到点子上了,戚栖桐也想知道,但他出口便是劝慰,让她们莫慌,他已经送了帖子进宫,此番回府换了衣裳就走。杜若点头:“那我们在宫外等你!”戚栖桐摇摇头:“叶清弋受的是无妄之灾,很快就会回来,你们在府里等着便是,我们不要自己先乱了,叫外人看热闹。”杜若假意从容,抹了抹发鬓,尽管她眼眶还是红着,但好歹腰杆子挺直了,她唤管家:“去库房找皇上册封将军的圣旨,还有宝剑,我叶家为了大盛冲锋陷阵,我夫还在沙场,皇上不能让人心寒!”杜若心里有怨,口不择言,戚栖桐特意叮嘱叶望璇记得屏退外人,莫叫杜若的话叫有心人听去。叶望璇应下,她惦记哥哥,也担心嫂嫂:“君上万事小心。”换了宫服的戚栖桐重新坐上马车,马车驶出叶家后,符黎很轻盈地跳窗而入。他知道事情严重,很快说到:“叶清弋被逮另有隐情,先报信的人刚到北军就被追上了,步兵营和中垒营的sao动根本不算什么。”原计划中,步兵营和中垒营接到消息就会开始准备,只等太子得了消息去请示皇上,一旦皇命下达,他们便会出发。但是现在两营安然,叶清弋私自调兵的罪名不成立,那他为什么会被带走?戚栖桐完全愣住了。符黎手搭在戚栖桐肩上:“你先别慌,你仔细想想,叶清弋此次出京,除了去查太子交代的事,还有什么。”戚栖桐迷茫地摇摇头,但很快,他的瞳孔开始扩散,墨瞳几乎占满整个眼眶,看起来极为可怖。皇宫之中,床帐之内,男子的喘息如同雷鸣,殿外伺候的奴才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用手揩了一下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