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叶清弋讪笑,心中暗道,太子就不说了,季亭在憋什么好屁呢?捧杀?如果不是当初戚栖桐点明季亭与二皇子交往甚密,叶清弋还真看不出来,毕竟季亭总是表现出一副不沾血腥的样子。不过季亭到了一人之下的位置,怎能躲得过夺嫡的漩涡,大概是之前藏得太深,不叫人注意。“叶校尉!”建光帝发话了。“北军交到你手里还远着呢,不过你近日也应该听说了,庞校尉坠马瘫痪,事发突然,吏部还没拟出名单,就先由你暂领中垒事务。”这是在正经交代事务,叶清弋应下,退至一边的时候,瞧见太子朝他点了点头。接下来建光帝又见了新上任的大理寺卿陈奕,之前的邹振是二皇子的人,如今的陈奕则与太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陈奕述完职,提及了之前丹阳县的案子,“微臣一直着人追查赃款去向,如今已有眉目,或与东安的匪情有关。”建光帝点点头,让他继续查,陈奕应下,接着踌躇起来,试探着问:“不知二殿下能否配合……”二皇子立马站出来,再次言明自己只是被骗,确实不知道铸钱案内情和始末,并且早就交代了自己知道的一切,“不知陈大人是什么意思。”二皇子去了趟别宫,黑了瘦了,从前趾高气扬的气势都没了,这会竟有些唯唯诺诺的意思,建光帝心软,便对陈奕不耐,大手一挥:“你先去查,查到再说吧。”“是啊,陈大人。”太子劝道,“等有了确凿证据再说也不迟。”今夜要摆家宴,皇上不愿在这个时候苛待刚回宫的孩子,另外,文贵妃和二皇子演苦情戏演得很好。罢了,左右目的已经达到,太子朝叶清弋笑笑,等出了御书房,在他耳边低语:“假以时日,本宫定要你掌管北军。”叶清弋还没说话,二皇子便从后面走了上来,笑呵呵地感叹:“叶校尉与太子哥哥好生亲近啊。”叶清弋拱手道:“若是二殿下一直在上京,臣也愿意跟您说说庸关那场战役的。”二皇子知道他话里有话,只说,“本殿下是想听,只怕徒增叶校尉伤感。”“你们在说什么?”建光帝走在前面,听见动静,笑着回过头来。二皇子立刻拉住太子迎了上去,满心欢喜地笑:“早就听闻宫中有了喜事,儿臣这一路上都在盼望着能早些见到小皇弟,若不是母妃说儿臣在外宫待久了,身上带着苦寒气……”别宫虽不及皇宫繁荣,但也远没到苦寒的程度,不过建光帝心疼他,便说:“你马上就能见到你的皇弟了。”先去到月华楼的戚栖桐,见到了出世的小皇子。
本朝皇帝子嗣不多,未出阁的公主有三位,在世的皇子只有两位,如今出生的小皇子其实是五皇子了。太后在夸赞小皇子不闹腾,少啼哭,育过婴孩的嫔妃倒还冷静些,年轻妃子们都争相围上去逗弄。“小皇子抓住了我的帕子!”“他笑了,快看呀!”妃子们围在太后跟前笑做一团,戚栖桐隔了好几副桌椅,远远地看着她们,面上的淡漠让他看上去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除了他之外,身为男妃的英贵人也兴趣缺缺,戏台子还没开,他先就着果脯和浓茶看起了眼前的好戏来。一直站在戚栖桐身侧的纹景递来一盏茶,低声解释:“小皇子生母原是皇后宫里伺候的人,犯了错才被打发去了浣衣局。”怪不得皇后的表情很是怪异,频频喝茶,戚栖桐对后宫不太熟悉,但他大致看了看,确定小皇子生母不在此地,而且纹景用的是“生母”两字,听起来不由让人多想。纹景道:“那女子一直在浣衣局做事,这阵子天气热,衣服薄了遮不住肚子,被人状告了去,才肯说出皇上。”确定龙裔想必费了不少功夫,但小皇子都已经出来了,看样子小皇子也深得皇上太后的喜爱,那名女子呢?“皇上那日喝醉了酒才成了事,对那女子并无什么情意,太后和皇后好像是嫌那女子身份低微……小皇子出生后,一直养在安寿宫。”这是要去母留子么?戚栖桐皱了皱眉。“君上?您不过来看看么?”皇后发话,戚栖桐勉强过去看了眼,不乏歉意道:“未备下诞礼,倒显得本君不知礼数了。”戚栖桐将手指上戴的扳指给了出去。嬷嬷替小皇子谢过长平君,文贵妃这会走过来了,嘴里哼着些音调,转着指套逗弄小皇子,看了戚栖桐一眼又收回目光,笑道:“君上何必自贬,前阵子两国大战,叶校尉受重伤,君上在后院里定是伤神。”将他比作不谙世事的后宅愚妇,是为了报之前他与叶清弋一起要给二皇子定罪的仇么?他冷冷看了文贵妃一眼,道:“二殿下方从别宫出来时,不知留下几个接应的人没有。”文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利光,心想,祚儿在别宫闭关思过,哪儿也不准去,吃了不少苦,如果不是叶家与太子联手,祚儿怎么会到那般境地?但现在不是发难的时候。“君上放心,二殿下今后不会行差踏错半步。”她又笑yinyin地看向小皇子,“君上不抱抱么?嫁进叶家,抱孩子的机会不多呢。”根本就是没有,戚栖桐掩唇咳嗽一声,道:“太后亲自牵线的良缘,岂能说不是一种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