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栖桐紧张起来:“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凑过来的叶清弋,戚栖桐也没躲,他真想听,谁知叶清弋突然在他耳边轻笑:“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了?”戚栖桐想了想,说:“那你滚。”【作者有话说】晚安晚安! 波及“太子在春猎中险些伤及性命,他性子再温润也不可能就让此事这么过去,听说还是疑心二殿下,二殿下惶恐不安,一脚踩进水池里染了风寒。”叶瑾陈述着听来的消息,并没有太多情绪,与他盘腿对坐的人长叹一气,“二殿下此举,是要陷太子于不仁不义之地,皇上最忌恨兄弟相互倾轧之事,也怪不得会动气了。”叶瑾目光垂到茶汤之上:“如今太子已被禁足,薛大人认为……二殿下真的能全身而退吗?”薛晏抬眼,挤出额头三道褶,眼皮因淡淡笑意叠在一起,“你有怨,太子在春狩中能安然无恙,是以你那孩子的重伤为代价换来的。”见叶瑾沉默着,薛晏笑笑,捏着一个甜果子轻叩在他面前,“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你那孩子想挑起叶家的大梁,有些苦必须吃。”甜果子四处滚落碎渣,叶瑾目光追着,瞳光四散,“我越来越看不懂那孩子了,我正当壮年,皇上待我不薄,他远远不必——”“——你还不如你那孩子懂得居安思危呢!”薛晏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你叶家什么处境还不知道么?多一个聪明人,对叶家有利无害。”薛晏笑骂着,话中却不乏赞赏之意,且暗中琢磨,叶清弋这小子秉性越来越不像叶瑾了。以前,叶清弋在殿试上大放异彩,在市监所自暴自弃,得意和失意都表现得那么明显,性子纯净得像没入朝的叶瑾,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荒唐,但又荒唐得有道理,贺寿时敢叫长平君抚琴替他挡灾,装疯卖傻倒是让人想动他也要掂量几分,求娶封君的举动让薛晏一想起来就不住地感叹。这小子还是个狠角色,敢冲上去跟巨狮拼命,薛晏都不知道,叶瑾这种正得有些木讷的人是怎么教出叶清弋这样的,这性子倒和某个人很像……叶瑾不如薛晏轻松,围猎已经结束,但叶清弋不声不吭倒下来的场景给他的Yin影还在。薛晏见他迟迟不动甜果子,便自己抓起一个啃了一口,咀嚼时长髯抖动,又说:“太子还是太急躁,翻到来自域外的兽药就该收手了,通敌这么大一顶帽子,可不能乱盖,二皇子这障眼法实在是高。”
叶瑾点点头:“皇上已经两天没上早朝了,看来是气得不轻,只怕被气吐血的传言不是空xue来风。”薛晏轻笑:“被气吐血是真,但不一定是被太子,听闻皇上近几年沉迷黄老之术,不信御医,倒是十分亲近慧能大师。”他的话太冒犯,叶瑾不知怎么回,看着薛晏欲言又止,薛晏觑他,他便咳了两声,道:“薛大人对朝中诸事那么熟悉,还要称病到几时啊?”薛晏没想到他如此说,怔了一瞬,随即自嘲地笑笑:“我这薛中书形同虚设,只怕是文渊阁都进不去了吧。”这种话薛晏没少说,叶瑾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他端起茶吹了吹,抿了口,道:“我还是想不通,如今话语权大的季学士也是你的学生,对你万分敬重,为什么你还要淡出朝堂?”叶瑾问得随意,薛晏目光触及书架子上积灰的文书和奏折,眼中闪过一丝怅然,而后他看起来更有滋味地嚼着甜果子,嚼得碎渣乱飞,“我孑然一身,不像你,大将军,你有一双女儿,有妻,你要护他们一世,不得不去争,为了争而收住锋芒。”“我这样不好么,今后什么火都烧不到我身上,倒是你,你我多年好友,我要提醒你一句,不管现在皇上的身体怎么样,很快,京城里就会有大动静了。”薛晏眼皮的褶皱堆起来,显得那双眼睛越发老态,可眼中含着狂风骤雨,似有摧毁一切之势。拼着多年交情,他愿为叶瑾辟出一片荫庇:“皇上要的是任他摆布的叶家,你……”叶瑾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意思,当即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我能有如今,全靠皇上提携,雷霆雨露皆是皇恩,我绝无怨言。”叶瑾正气凛然,叫薛晏看得失笑,摇头道:“你啊!我从来怀疑没有过你的忠心,罢了罢了,喝茶喝茶!”薛晏话中有话,叶瑾并非听不出,但忠心本就是为人臣子该有的,他不认为有什么错,但也不由地不安起来,他还猜不出皇宫中的风波会如何波及叶家。戚栖桐足不出户,宫中秘闻便能手到擒来,全靠池杉与符黎联络。如今太子已经被禁足,看起来二皇子略胜一筹,但戚栖桐不认为自己的太子表哥是个坐以待毙的人,能在宫中长久生活下来的人,没有一个是蠢的。戚栖桐并不很在意太子要做什么,太子做什么都跟他关系不大,毕竟不管什么样,他永远是大盛的长平君,但对叶家却不是。戚栖桐想起昨日叶清弋提起皇上吐血时只顾着惊叹的模样,觉得他有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虽说在春狩的危机中,叶清弋只是颗棋子,但他毕竟尚在局中,还是警惕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