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下午yan光不错,吃完午饭,趁着其他人在睡觉的时候,温淮出了病房,在疗养大楼里到处溜达。她最喜欢这种时候了——安静、祥和,病人和医护人员都在食物以及生物钟的作用下变得懒洋洋的,没有了那种会令人紧绷的敏锐劲儿,温淮就在这种时候完全地放松了自己,让自己融入疗养大楼,恨不得成为这种由钢筋混凝土带来的沉默永恒坚毅中的一份子。
温淮已经在这座疗养院呆了很长时间了,就像名字一样,这里不治疗什么,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疗养”——刚生完孩子jg疲力竭的nv人,被癌症折磨得身心俱疲的老人,被校园霸凌得痛苦不堪的学生……这里就像某处避世之所,人们愿意把它作为自己的安乐窝、伊甸园,哪怕虚假,也好过破碎的真实。
当温淮走到一楼大厅,她看到后院的花园中有一副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nv人,还有一个男人正向她走去,nv人温淮认得,是进来院里不久的一位孕妇,据说她丈夫是一位消防员,在抢救火灾时丧生,她家人怕她怀着孩子撑不住,把她送来了这里。她的情况确实不太好,一直在消瘦,面容始终枯槁,没有一点怀孕时应有的圆润,腿上的水肿也没有好转的迹象,每天挺着浑圆的大肚子走路都困难,现在几乎都靠轮椅代步了。温淮本想离开,她现在对yan光很抗拒,她讨厌把自己放在那么明亮的地方——明明自己只是个废人。然而鬼使神差的,温淮被渐渐走进的男人x1引了视线,男人看上去很年轻,而且很好看,不是普通的好看,也不是某一部分的突出,而是那种就应该在电视里荧幕上的好看。
这个男人长了一张抓人的脸,温淮对自己说。
她看到男人走到轮椅前,不,温淮才意识到,他应该是要顺着小路直行却被轮椅挡住了脚步。
他会把轮椅挪开再往前走的,温淮又对自己说,充其量打个招呼,不会再多了。
只见那男人在轮椅前顿住了脚步,然后缓缓蹲了下来,和nv人平视。
“你看起来有点辛苦。”
男人的声音被风送到温淮耳边,轻快的,有一点温暖的味道。
男人取下别在x口的别针,好像是一朵玫瑰花,他伸手向前探去,似乎是帮孕妇别在领口,“这个送给你”,温淮听到他说,然后他又从兜里拽出一条米hse的手帕,低下头仔仔细细地叠起来,片刻后一只米白se的小老鼠出现在孕妇的膝头。
“这个送给你的孩子,希望他可以顺利平安地见到你,并且能够喜欢这个世界。”男人冲着孕妇露出了柔软的笑,随即站起来,转到孕妇身后,握住了轮椅的把手,“那,我们现在回去咯。”nv人似乎点了点头,男人便推着轮椅朝大楼走来,转过来的那一刻,温淮看到轮椅上的孕妇紧紧抓着那只米白se的小老鼠,满脸泪水。
男人推着轮椅朝着大楼的方向走来,温淮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转身跑回了病房,从ch0u屉里翻出了几个星期前主治医师给她的《出院许可证》,她终于落下泪来,透过模糊的视线,在落款处郑重地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她看到了这段灰暗的时期以来最美丽的yan光,她想要仰望他,追逐他,想要站在他身边被他治愈,在这yan光下,她终于想要爬出自己的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她知道因为有他,所以值得。
谢谢你,温淮在心底对男人说,谢谢你的温柔,让我有了重新踏入世界的勇气。
另一边,方尧把孕妇送回房间后,出门便遇到了叶舟。
“怎么样?”方尧压低声音问道。
叶舟示意他先别说话,等两人走到离病房足够远的距离时,叶舟才笑着说:“效果简直惊yan,方尧,我说过的,你很有天赋。”
“是你的剧本写得好。”方尧的反应有点冷漠,突然他问道,“假如是在现实生活中你真的会这么做吗?还是……”他的语气冷下来,“还是这自始至终都是你的天才灵感?”
“如果是现实我当然会这么做。”叶舟显得有些惊讶,“只不过刚好符合拍摄需要就让你做了,你怎么会这么想?”他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了点委屈,“小老鼠不是我教你叠的么?”
方尧有些尴尬,虽然演戏已经是他的本职工作了,但是这种模糊了与欺骗的边界的事情,他演起来心理上还是过不太去。他正想对叶舟说点什么,只见对方已经点起了一根烟,烟雾迷蒙了拿价黑框眼镜后的双眼,俊秀的娃娃脸此时显得有些轻微的丧气。叶舟挥了挥手,说:
“副导演在车里审片子,你去看一看。”
方尧识趣地转身离开。
叶舟看着方尧离开的背影吐出一口烟,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刚才那个躲在楼里看方尧演戏的nv人,或者说nv孩,毕竟她的身t看上去太单薄了,整个人都苍白到像是能泛出白光,坦白说,这种感受不太到一个活人所具备的应有的活力的感觉其实有点吓人,但不知为何,叶舟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看着她,叶舟仿佛能感受到就像大海忽然被静音一样的悲伤,所有翻滚的波浪、涌上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