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最大的酒楼。岁空歌虽然也贪享乐,但他素不喜人多,去游乐之地时也只坐在清净的上等厢房里,而且每次花销颇多,一年便也去不了几次。穿过喧闹的街道,进了这富丽的杏花楼时,楼里反而安静的很。
他跟着慕皓月走进门内,心中纳罕。一进室内,茶香、酒香和浓浓的香木之味一齐被敏感的嗅觉所捕获,让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环视周围,陈设精美典雅,却见不着几个客人,望向楼上回廊才看到一些影子。岁空歌觉得不对劲,但细嗅一下,却也察觉不出有什么危险之意。一名伙计走来,将一壶刚烧开的汤放在桌上,壶嘴溢出白汽,缕缕升空,一片风恬浪静。
岁空歌见慕皓月进去后就不再上楼,立在那一言不发,难免有疑心,但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你说的那少年呢?”
还未等他回答,忽然,那白汽被搅动了,一阵风吹得那袅袅白色闪了下腰。岁空歌和慕皓月的视线立刻一齐向里面看去。脚步声和衣物摩擦的声音匆匆而至,来人很急。噔噔噔,一个少年快步走过来,撞开悬挂在走廊口的珠帘,激起一片清脆的珠玉玲玲之声。他刚一出现,见着岁空歌,便眉毛上扬,厉声骂道:“好啊,还真是你!”
和慕皓月一样,岁空歌对这名少年完全没有印象。此少年长相尚清秀幼稚,看穿衣似是富贵人家,金扣腰带上挂着精致的绣花荷包,臂上包着练功用的轻便护腕,也用金钏裹着。他头发随意绾着,表情张扬地看着岁空歌。岁空歌见他来势汹汹,说道:“我还没医过狂病,不过既然请了我来,我总会尽力。而你也应好好配合医师,这是作为病人的待客之礼。”
那少年听了他的话,一愣道,立刻叫道:“你才有疾!”又看着他,张口,这次说得平缓多了:“你不认识我?”
岁空歌说道:“不认识。”
少年说道:“当真不记得我?”
岁空歌说道:“我医过的人很多,要不患点疑难杂症,还真不记得。怎么,你很希望我记得你?”
少年悻悻地看着他,片刻,在岁空歌还没做出什么举动前,他就举起拳头向他攻了过来。岁空歌自然对他早有防备,双掌迎上。两人开始缠斗起来,所幸楼下本没有客人,几个伙计见有人在这殴斗,都躲进后院和厨房关上门;慕皓月立在梁柱边静静看着他们,袖手旁观;二楼三楼的人听见声音,凑到栏杆边上看戏;这偌大杏花楼无一人插手制止。
江凌凌举起一张凳子,向岁空歌扔过来,被后者一掌拍至散架,打出的几片碎片正中摆在桌上的小瓷杯。慕皓月见了,对另一边的帐房先生说道:“抱歉,损坏的物品就先记在水云府账上。”帐房先生点点头,对此熟视无睹。
岁空歌本对这名年龄不大的少年完全不放在心上,以为他只是个会点拳脚功夫的普通人,却不料一交手才发现这贵气少年郎实力与自己竟差得并不多远,而且好斗凶狠,缠着自己不放,一股子咬死人的劲,与他的外表不怎么相符,倒是自己大意了,明明知道对方有狂躁之疾还轻了敌。这样子僵持着,他也无法短时间打败那少年,倒是一楼桌椅器物损毁不少,又碍事又看得他有点心疼。他本可以拿出些自己的拿手活速战速决,但在这杏花楼被慕皓月还有其他人紧紧盯着,又不能错杀错伤人,令他不大舒服。
想来想去,他抖出一包普通迷药,在少年离得近时向他吹去,哪知这狂躁症少年却做足了警惕,紧闭住呼吸反而迎着那迷药扑了过来,要紧紧抱住他。岁空歌忙一边身子后倾,一边用另一只手使出一掌,但那少年却转而拔出一把长剑,竟使出一套剑法,岁空歌许久未与人交手,反而不如这暴躁少年谨慎认真,被他一招打得慌不择路。他这时才注意到这少年身上佩戴的剑鞘与慕皓月的分明一样。
那少年趁胜,却并不用剑继续追击,而是从他手中夺走那包药粉,向他脸上一拍。那迷药已经所剩无几,岁空歌只咳了两声,并未中药。这时少年忽然又叫道:“师兄,是要点哪个穴来着?我又不记得了!”
在旁边一直不出声的慕皓月听了,应道:“你要让他无法动弹,便点他风池穴、耳门穴或膻中穴。”
岁空歌刚想说话,问慕皓月是什么意思,少年手指已到,带着冲劲点中他穴道,少顷,岁空歌便全身一阵软麻,只听少年说道:“师兄!你可真有办法,真将这人给诱骗过来了!”慕皓月道:“我并没有帮什么忙,师弟,真打败这人还是靠你自己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