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任何礼貌。
“这里……不是他的家吧？”
“准将先生刚刚上班去了。”莉莉a回答，又殷勤地问，“你想喝什么？牛奶，咖啡，果汁，红茶，绿茶，各种饮料，我应有尽有哦。”
缓拉开，窗外阳光灿烂。他这一觉睡了将近十个小时，现在已经快下午四点了。
“一杯水，谢谢。”
“季——”他想问问莉莉a，季平渊在哪里，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那个人。
燕羽并不觉得饿。
平心而论，那个美人哭起来还挺好看的，但他粗鲁，没耐心，更没情趣，欣赏不了梨花带雨。
果然，这里只是囚禁他的地方。
“我可以出去转转吗？”他试探着问。
房门自动打开，莉莉a——小机器人是莉莉的意识分身，a是它的编号，或者说，名字——引着燕羽向餐厅走去。
他看着小机器人向他伸出一双短短的机械手臂，冰冷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点柔软的情绪。
“家？”小机器人歪了歪头，“准将先生最常住的房子不在这里。”
“准将先生说你不是一个三岁小孩了。可我认为，不管几岁的人类在哭泣时，都需要一个爱的抱抱。”
可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莉莉b严肃地说：“因为这里有正经的厨房。”
燕羽有些奇怪，“为什么？”
燕羽有一点迟疑，他害怕看见季平渊，害怕会经历新一轮折磨，但房间外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类发出的声响。
季平渊记不清自己曾有过多少任情人，但每一任时间都很短。长的不过三个月，短的大约就一两星期。时间最短的那一位，就是因为太爱哭了，说错了话要哭，没能满足她的需求要哭，床上稍微用力一点也要哭，哭得他实在受不了，一个星期不到就结束了关系。
燕羽怔住了。
芯片进水的人工智能忙着去给人爱的抱抱了，此刻房间里很安静。季
至于燕羽，季平渊对他会哭并不感到意外。这位高傲的公主太娇生惯养了，这辈子从没受过什么像样的委屈，更不曾被自己这样的平民羞辱摆弄过，自然会随便弄一弄就受不了。
“我就知道我的理论是对的。”松开之后，小机器人说，表情里有一些骄傲，“你已经感觉好多了。现在我们来吃点东西，食物可以调节人类的情绪！”
燕羽怔了怔，随即意识到关心这些的自己很可笑。
“季平渊在哪里？”
“还有游戏机，有一整套影音视频娱乐系统！”莉莉a快乐地叫道。
这是……没有家人，也没有爱人的意思吗？
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燕羽纠正道：“莉莉，人类并不是用这些东西来决定一个地方是不是家的。”
“好吧。”他说，“那我们吃点什么？”
真讽刺。
燕羽愕然，“什么？”
“你应该吃点东西。”小机器人不依不饶地说，“你已经超过二十个小时没有进食了。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给你一个爱的抱抱。”
他知道自己总是胆怯又软弱，别人的一点点温情和善意就能轻易打动他。
“我知道。”莉莉b说，“但准将先生的生命中缺乏能够作为家的锚点。这里已经是最接近家的地方了。”
“不可以。准将先生说，只有在他的陪伴下你才可以离开这里。”
得知那个男人不在，燕羽多少松了口气。但他很快又开始焦虑——那么今天晚上季平渊会回来吗？会继续折磨他吗？
听起来似乎季平渊自己的家里没有这些东西。
他只应该关注季平渊现在到底有几个情人。他希望越多越好，最好能分走这个男人所有的空闲时间。
但他不想。
在没下手之前，他对此唯一的想法就是，不知道那张脸是不是哭起来也很赏心悦目。可是真把人弄哭之后，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曾经称呼他为季学长，后来称呼他为季先生，现在他也许应该称他为季将军了。
“我喜欢这里，这里才应该是家。”它宣称道。
燕南归讨厌他这种个性，他的母亲也总是担忧他会因此吃亏。但自母亲去世之后，在这个冷冰冰的世界上，他能得到的所有温柔里，也许只有来自机器人的才是单纯美好，不掺任何杂质的。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在地板上坐下。小机器人走过来，用两只机械手臂环住他的肩。
他的情绪仍然很不好，因此对他的大脑来说，饥饿仍然不是需要优先处理问题。但小机器人的表情让他有一点心软，明明知道对方所有情绪都只是程序性的表现，他也仍然不想看到她失望的表情。
这时候莉莉b从厨房里出来了。它比莉莉a高大许多，定位是体力机器人，负责所有家务。它端出了一盘燕羽喜欢的番茄浇汁薄饼，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