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将你嘴上泛着的油光擦干净了,将烤鸡的香味吹散了,再说什么睡着了的事。”韩时宴不客气的揭穿了吴江,抬手指了指那原野的方向,“驱蛇的人找到了,不过已经被灭口了,凶器还是峨眉刺,同上一回五福寺发现的那个一样。”“你带着人……”韩时宴的话还没有说完,吴江已经腾的一下起了身。他一脸惊喜地冲了过来,伸手拍了拍韩时宴的肩膀,又冲着顾甚微竖起了大拇指,“你们两个简直就是吴某的亲爹啊1“我在这里想半天了,若是有人埋怨我怎么还不破案,开封府是个没用的蠢东西……我该用哪个拳头捶他,是直捶一拳还是捶两拳……这不烦恼就被解决了1吴江牙齿缝里都透着劲儿,他这回嗓子怎么都压不住了,抬手一招喊道,“张超,柳下余,朱柏兴,曹能……快跟我走1他一连串叫了六七个人的名字,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深青色袍子,一看便是使团护卫兵。听到吴江点兵,那几个人竟是一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扛起自己的大砍刀屁颠颠的跑了过来,问也不问跟着吴江就走。顾甚微瞧着有些瞠目结舌,“莫不是我漏过了一日,不然吴江与你我同乘,何时有空识得这么些人?”岂止是认得,人家听从他的调配。韩时宴朝前走了一步,在吴江先前坐的火堆边坐了下来,他拿起一旁的枯树枝添了上去,让那火烧得更旺一些,见顾甚微坐了下来,又拿起火钳在火中扒了扒,拔出了一个泥团来。“吴江从前一直待在北关,想来同这支护卫队中不少人本就是旧相识。”韩时宴说着,拿着那火钳对着泥团敲了敲,“且他这个人,路过旁人家办喜宴的,他都能混进去做上宾,光仗着自己脸皮子厚了。”顾甚微想起吴江头一回遇见她就左一个亲人,右一个结拜的,瞬间了悟。韩时宴又砰的一声捶了一下,那泥团裂了开来,露出了里头青黄色的荷叶,一股子香气扑面而来。顾甚微吸了吸鼻子,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她惊喜地看了过去,“叫花鸡?上回在五福寺的时候,我便走得急,没有尝到。你怎知我魂牵梦绕的,馋得很1“方才你烤的那个鸡腿,我以为已经够周道了,没有想到还有这等着1“上回你还说请我循着你那图去吃好吃的,也不知道还作不作数1韩时宴低着头去拿那荷叶包,他听到顾甚微欢欣雀跃的声音,悄悄抬眼看了过去,这一瞧却是一愣。只见眼前的姑娘眉目生辉,眼波流转,整个人灵动得像是春日盛开的带着露珠的花,韩时宴瞧着快速地低下了头去,“当……当然作数1顾甚微眼睛全集中在那荷叶包上,见韩时宴手一颤,伸手一捞直接将那包着荷叶的鸡拿过来。“你们拿笔的,哪里经得这般烫,都烫结巴了怎么也不好意思说!我们习武之人皮糙rou厚不怕烫啊,虽然我没有学过铁砂掌,但挥剑挥到手都起茧子了1 虽然案件缠身,还有许多线索要去查,很多事情要去做。
但是顾甚微并不着急,她带着血海深仇能蛰伏三年,又岂会没有耐心呢?更何况,现在着急的并不是他们,而是那幕后之人才对!他们动得越多,所暴露出来的问题也就越多。虽然驱蛇人死了线索断了,但是他们还有很多线索。顾甚微想着,将手中的叫花鸡从中间直接撕成了两半,然后将其中一半递给了韩时宴。韩时宴接了过来,默默地看着那鸡rou,真烫啊!这叫花鸡烫得他手疼不说,还一整个烫进了他的心里。他抿了抿嘴唇,想起了长观的话,心中一下子清明起来。“虽然驱蛇人找到了,但是死无对证。好在那张脸同卷宗里指认的脸是一模一样的,这样可以证明她的身份,并且将这件事同当年的断械案联系起来,引起官家的重视。”“只是我在想”,韩时宴嘴巴不可控制的说着,心中却是恨不得对着自己捶几下。吴江不在,长观被他下禁言令,这会儿眼见就要日出了,他同顾甚微单独相处不说,还有长观Jing心烹制的叫花鸡相伴,他说出口的竟然还是案子……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旁的事情委实说不出口,不光是上想下想还是左想右想都太过孟浪了。“只是我在想,棉锦为什么要留下驱蛇人的尸体呢?杀了驱蛇人然后毁尸灭迹,我们即便是循着她的脸去调查断械案,也永远没有办法让一个死人开口说话。”“驱蛇人的尸体留下来,的确是断绝了我们的一条线索。但是同时也将棉锦自己的再次暴露了出来。”韩时宴看着顾甚微认真侧耳倾听的样子,先前那股子懊恼瞬间烟消云散。先前的顾甚微很好,这会儿的顾甚微更好!“不光是这一回,之前不就很奇怪么?棉锦为什么要拿一锭不应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金子去收买褚良辰。是,我们可以解释成她很托大,想要试探褚良辰对当年之事知道多少。”“可这样虽然可以解释,却并不圆满。”“从这几次动手来看,棉锦下手果断,只要她自己出手那都是一击毙命。褚良辰虽然也有功夫在身,但并不见得高于欧阳至同驱蛇人。”“那群人都不是什么大善人,有什么必要去试探褚良辰?按照他们的行事作风,应该直接管他三七二十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直接要了褚良辰的命才是。”“那枚丢失的税金,是比褚良辰这个人证更加重要的物证。”没有那个东西,褚良辰不过就是一个下九流的小人物,做的还是那种河底捞尸的活计,他便是去开封府击鼓说自己当年瞧见河底的大船里装的都是石头,根本就没有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