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北去,shi漉漉的地面逐渐干涩起来,那场春雨并没有下到这里来。顾甚微坐在火堆面前,接过韩时宴递来的烤鸡腿塞进了嘴中,鸡皮烤得脆脆的,上头刷了一层蜂蜜看上去十分的莹润可口,甜滋滋的。篝火时不时地炸开一下,腾起一阵火星子。官道旁的这处地方十分开阔,是有经验的队伍从汴京出来的第一个适合过夜的营地。他们从驿站同北朝使团汇合之后,便一直往北赶路,等到天全黑了,方才在这里安营扎寨摆台造饭。“王夫人乃是女中英豪,南面有船通汴河下淮扬,北方有马过雁门通异都。在我大雍不同西夏开战的时候,她的商队甚至可以直接去往西夏国都畅通无阻。”“所以汴京城中有不少人都说王御史不知道走了什么鸿运,才娶了财神为妻。”韩时宴顺着顾甚微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立着的一整排荆棘旗,一边翻烤着鸡rou一边对顾甚微说道。旁边的吴江端起酒盏喝了一大口,“不要脸的酸儒们平日里嫌弃商户满身铜臭,不是我说,要是王夫人说上一句谁学一百声狗叫就许他家财万贯……”“怕不是汴京城了见面打招呼都不说吃了没,改说汪汪汪了1吴江说着,没脸没皮的汪汪了几声,觉得不够过瘾,又扬起头来对着月亮嗷呜了几声!顾甚微听着无语,白天在驿站的时候她同魏长命瞧见这支商队经过便回了队伍,这一日走下来,倒是全都在一处地方安营扎寨了。她上一回瞧见王夫人的荆棘旗是在汴河上抓李家兄妹的时候,那条撞见了尸体的大船便是姓王的。这一回又恰好遇见了。她想着先前魏长命说的三波杀手,要命的三个任务,瞧着那商队打起了十二分的Jing神。那商队里的领头人是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衫,一副江湖中人的打扮,在左边的发髻上还簪着一朵紫色的杜鹃花,她的兵器有些古怪是一根中空的铜棍。看上去像是刚从灶台边拿出来的烧火棍一样,看上去十分的斑驳,隐约带着些不祥的绿色。商队的人都管她叫做黄四娘。除了黄四娘之外,还有一个账房先生打扮的老者,Jing瘦Jing瘦的整个人像是一块风干了的腊rou,饶是如此他也是个练家子。除这二人之外,其他的统一是穿着青色短打,背着大砍刀的壮汉,瞧着竟是有了几分兵强马壮的味道。在这个微妙的时候,这支商队恰好与使团撞在了一团,会是巧合么?顾甚微想着,余光一瞟瞧着更远些的一处黑漆漆的地方看了过去。这边使团同商队皆是灯火通明帐篷顶顶,那边的人却是幕天席地瑟瑟发抖,缩在了Yin影的角落里。即便那边黑黢黢的,但是顾甚微能想见,流放队伍里的每一个人脸上大约都写了“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几个字。她原本要过上几日才能找机会去追褚良辰,却是没有想到这么快他们又见面了。
“你试试这只鸡腿,这个没有刷蜂蜜,我放了一下香辛料,应该是不同种的味道。” 顾甚微吸了吸鼻子,果然闻到一股子与方才截然不同的香气,她冲着韩时宴竖起了大拇指,正要伸手去接鸡腿,就听到身后不远处的帐篷那边,传来了一阵大叫。顾甚微腾的一下站了起身,她轻车熟路的一把捞起韩时宴,脚轻点地朝着那喧闹之处飞了过去。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鸡架子的韩时宴只觉得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整个人又晕乎乎地落了地。他甩了甩头,只见顾甚微伸手猛地一拨,直接将堵在帐篷门口的众人硬生生的拨开,分出了一条路来。帐篷的帘子被人拉扯开来挂在了一旁,站在这里可以直接看到里头的情形。只见那营帐里头的桌子上,直挺挺的盘坐着一个人,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一个正在打坐的老僧。“徐逸1韩时宴心头一沉。那徐逸坐在高台上,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般,像是瞧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他的嘴唇乌青乌青的,七窍有血流出来,看上去格外的可怖。而在他的腿上,还放着一只被啃咬了一半的烤羊腿……他们才离开汴京城的第一天,就有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被毒死了!“韩御史,顾亲事,发生什么事情了1顾甚微心中发沉,听到身后的声音扭头看了过去,只见那傅老大人同北朝使团的刘符一齐并肩走了过来。“徐逸死了”,顾甚微说着侧开身子让开了路来。傅老大人不知道是耳背还是没有听懂,他探着头朝着帐篷里头看了过去,这一看腿一软,瞬间大惊失色,“徐!徐逸!这怎么可能!郎中呢?徐逸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夫怎么同官家交代1傅老大人说着,脊背上已经汗津津了。旁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徐逸就是过来混军功镀金的,他若是无缘无故的死了,那麻烦可就大了!顾甚微看了慌得不行的傅老大人一眼,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官家究竟是个什么瞎子,才能从满朝文武中选中傅老大人这么一个不中看也不中用,厉害不过一炷香时间的糟老头子来的!“人都七窍流血了,傅大人可以开始想怎么同官家交代了。看这样子应该是中毒而亡,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凶手为什么要将徐逸的尸体放在桌子上摆出这么一副扭曲的样子。”顾甚微说着,径直地走了进去。她的脑子转得飞快,凶手为什么要杀徐逸?来的是那三方人马中哪一方?既然能下毒杀人,为什么不直接杀死傅大人,而是将矛头指向徐逸?她想着,伸出手来探了探徐逸身上的体温,又探了探那羊腿rou,都是温热的。“是谁先发现尸体的?徐逸是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