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是谁要害我吗?”“你一定知道的是不是?告诉我!”“难道你希望我有朝一日不小心死了,还死得不明不白吗?”……“告诉我,那个人是谁!”邓弥执意送杨洋返回寓居的小院后,没有急于离开,而是一遍又一遍地逼问隐藏在背后的主谋。杨洋咬牙不答,直到,邓弥说了一句话。邓弥说:“我可以无法与之对抗,但我不想连‘提防’都做不到。”坚守秘密不肯吐露的杨洋,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终于选择了妥协。“小心……你的姐姐。”“什么?!”……邓弥一连多日都少有言笑,昆阳君很快听说了酒馆里的事,总是好言宽慰她,并且说,有陛下在,那歹人的身份必将查清,到时一个也跑不掉,他们不能再来害你了。但是,陛下刘志只道,整件事的主谋及相关人等已经全部伏法,没有人会再来找渭阳侯的麻烦。邓弥没有问,那主谋究竟是何方神圣。刘志暗暗歇了口气,主动顺带一提,说主谋是某户某人,因嫉恨渭阳侯无功而居高位,故此摆局杀人。或许,如果不知道真相的话,邓弥会轻易相信这番善意的谎言,可当她知道了一切,刘志所言,便是欲盖弥彰。邓弥谢了天恩,表面上开开心心,实则内心郁郁寡欢。——“陛下是在维护姐姐,这件事到这里,的确应该结束了。”邓弥决定,如果邓猛收手,她一定假装不知道背后的人是她,往后一生也都不会再提,她会将它当作永远的秘密。有很多时候,人的善意,只是一厢情愿的。邓猛没有想过要收手,恰恰相反,她洞悉了德阳殿上陛下与益阳公主争吵的原因,于是她想干脆做得更彻底一些,反正,益阳公主是最好的替罪羔羊。某日下朝,丰宣拉住邓弥多唠叨了几句闲话,后来离开的时候,邓弥无意看见有两个小黄门在一处角落里窃窃私语,一个年纪十六七,像是在哪里见过的,另一个背对着她,看不见样貌,只瞧得见右手裹了和宫服颜色相近的布,盖住了手背,那有异样的手往另一个小黄门的手里塞了一囊沉甸甸的东西……邓弥看了,也没有多想,离开南宫回了家。次日午后,邓弥歇在家中,闻知益阳公主命人送了东西来。邓弥与益阳公主素无交情,话都不曾说上过十句,更何谈深至赠物的情谊?邓弥不免奇怪。前去领受,是一匣Jing巧的糕点。小黄门乖巧道:“宫中制了新点心,公主邀请襄城君共用,席间襄城君提到渭阳侯颇爱甜食,公主于是让仆装了一匣送过来。”邓弥讶异:“是丰大叔?”腹诽着丰宣真是无聊爱猜度人,不过是敷衍的一句话,他倒当真了,竟还记得这样牢。邓弥含笑接过点心,谢过了公主的恩赏。那小黄门抬头,敬辞离开。邓弥忽而看到他的脸,短暂地愣了一下:这不是昨日见到的那个小黄门吗?难怪觉得眼熟,原来是伺候在益阳公主身边的,打过三两次照面。小黄门转身走了。邓弥陡然想起了落水那一日,在跟随的小黄门走开之前,她瞥见身后花丛里有一个鬼祟的人影,长什么模样没有看得太清,细长身影,一晃而过,依稀记得右手的样子,和昨日那个不露脸的小黄门是一样的,裹住了半截手,当时没有在意,现在细思,只怕……手上的这匣点心,像是变得有千钧重。回到东院,邓弥盯着点心盒发了很久的呆,后来,她取出一块掰碎,趁无人注意,拿去喂后院水缸里的几尾鱼,不过眨眼的工夫,那些鱼就都翻起了白肚皮。“姐姐……你未免,太冷血无情了!”邓弥心中痛极,握紧拳砸在水缸上,一咬牙,回屋找一块布将点心盒裹上,抱着飞快离开了家。邓弥凭着陛下特赐的令牌入宫,她向人打听了很久,才找到了那个右手处有异样的小黄门——费尽一番心力,原来竟是长秋宫中的人,只因那小黄门平时垂首侍立在侧,向来不露手,这才全无印象——然后邓弥跟了小黄门一路,见他终于走到僻静的地方,便迅速冲上去从后背将小黄门踹翻。“什、什么人?”小黄门惊骇大叫。邓弥趁他没能爬起来,果断反扭住他右手,并且用力踩住了他的后背,恶狠狠言道:“欲人勿知,莫若勿为!”小黄门听到声音,呆了呆,脸上显出了更加惊骇的神色:“渭……渭阳侯?!”“没错,是我。”“侯爷你这是做什……”“昨天我看见你了,就在宫墙下,今日送来的这盒点心,根本不是益阳公主送的是不是!”“仆不知道侯爷在说什么!”小黄门惊慌失色,奋力挣扎,使不上全力,反倒在挣扎的过程中,手上裹着的布叫邓弥扯开了。邓弥扣紧小黄门的手,盯着他缺失了几乎整截的小指,冷笑一声,继而威胁道:“你不说是吧?信不信我把你这剩下的手指全都剁下来?”小黄门额上起了汗,但依旧咬紧牙关不肯屈服:“我……真的不懂渭阳侯您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看来,你并不在乎你的手。”邓弥足下用力更猛,俯下身将点心盒放在了他眼前,“那我就喊人来,喂你吃一块这漂亮的糕点。”小黄门惊惧,刹那间面如土色。“来——”“别叫人!”“你说不说?”“我说!我都说!是……是皇后。”长秋宫中的宁静,因突然摔在邓皇后面前的一个人而被彻底打破。
已经雨水的节气了。大地回暖,万物复苏。斜躺在榻上小寐的邓皇后被吵醒了。小黄门跪在地上身如筛糠:“皇后……”邓皇后瞟了他一眼。渭阳侯站在小黄门的身边,没有像往常一样恭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