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好吃,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瘦肉中和了肥肉的腻,便是妇人家吃着也觉得正正好!
一时之间,众人都顾不上说话了,只有筷子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桃花坐在满仓身边,这是大家伙特意给她留的位置,她身边是满仓,满仓身边是娘,娘身边是狗子,狗子身边是鹅蛋,鹅蛋身边是大嫂方秋燕,鸭蛋则坐在她另一边。便是娃子们吵着闹着要坐在一起,除了铁牛和狗子,下面的鸭蛋鹅蛋连筷子都握不利索,咋可能真叫他们自个吃?怕是看着大人们一块一块吃肉,他们却半天都夹不起来,怕是得急哭。
狗子喜欢吃排骨,他碗里还有一坨卫老头特意站起来给他夹的红烧肉。满仓也有,他这会儿正吃着呢。
卫大虎的位置正对着桃花,桃花一抬眼便瞧见他正冲着自己龇牙乐,也不知道乐个啥。
心里是这般想着,嘴角却勾出一抹笑来,也冲着他乐。
夫妻俩隔着一桌子的好菜好酒傻乐,大家伙瞧见了,都当不晓得,吃肉的吃肉,喂娃子的喂娃子,聊天的聊天,都有眼色得很。
等第一波热闹过去,好歹把胃都安抚住了,大家伙没再顾着埋头吃,而是换着位置,妇人们坐一起边聊天边吃,娃子们也终于和狗子叔坐在一起啃排骨了,汉子们开始挨个倒酒。
只有这酒倒上,这才叫正儿八经吃杀猪酒呢!
卫大虎先给三叔公倒了一碗酒,然后是爹,他还想给岳母也倒上一杯,赵素芬见此连忙把碗拿起来用手挡着,笑道:“我可吃不了这辣喉咙的好酒,不用管我,你们吃自己的。”
“行。”卫大虎也不勉强,岳母不吃,他便按着辈分给三叔公的儿子,他大舅二舅都给满上,至于陈二牛和大哥他们,他可就不管了,把酒坛子往桌上一放,叫他们要吃酒自个倒去,他可不给他们倒酒。
都是一道长大的兄弟,自然没这般讲究,都起身拎着酒坛子自个满上。
三叔公和陈大舅他们吃着酒聊明年开春播种的话题,老一辈的都爱惦记田里土里那点活计。这里没有外人,陈大舅又问了存粮的事儿:“您家存没存啊?可得上心,眼下瞧着形势不太乐观。”
“原本叫存粮,我还糊涂呢,咋突然就要存粮了,这两年天公也作美,没旱没涝,年年收获都不错。后头的事就别提了,反正好歹是存上了!”三叔公叹气,这李春英回家一趟,他越想越不对劲儿,便叫儿子儿媳去镇上瞅瞅啥情况,这一瞅,好么,真是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那还愣着干啥?全家齐上阵偷偷去山里挖了个洞,连夜就把粮食给藏上了。
三叔公人老成精,他吃过的饭比年轻人吃过的粗盐还多,一琢磨就晓得这世道怕是不太安稳,他是陈氏老人了,不可能明知外头不对,还不通知族里一声。不过陈家那些族人,有一个算一个,怕是没一家把他的话听进去。
毕竟世道安稳这么多年,突然说要存粮,他们表面上点头应好,背地里还不知咋说他人老颠了呢。
陈二牛听了一耳朵三叔公他们说存粮的事儿,他家也是第一批被通知存粮的,陈二牛没啥脑子,倒是吴招娣一口便应了下来,她整日往山里钻,对山里地势都熟悉。陈二牛原本想着存粮,那就存在家里呗,却被吴招娣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大骂蠢牛,隔日夫妻俩便去了山里一趟。
“存着呢,地方可隐秘了。”陈二牛喝了两碗酒脑子便开始发晕,差点把自家藏粮食的地儿给说出来,好悬被卫大虎用酒给他灌嘴里才堵住。
“赶紧闭嘴吧你,喝两口马尿脑子就不清醒了,回头吃酒不叫你了。”卫大虎恨铁不成钢,说啥啊说,甭管关系再好,这事儿都得把嘴巴闭严实了,万万不能让外人知晓。
吴招娣坐在妇人那头,见此狠狠吁出一口气,她恶狠狠地瞪了自个男人一眼,真就是头蠢牛,三叔公说的对,当初婆母生他就是忘了把脑子带出来,光给了个健壮四肢,个缺心眼的憨货!
桃花夹了一块兔肉,她也喜欢辣子的味道,慢慢嚼着骨头吃,滋味好的不得了。若是辣着了,便舀一碗酸菜肉片汤喝,大舅母家的酸菜腌的入味儿,她没放多少酸菜,但那汤喝着可得劲儿,酸酸脆脆的酸菜,鲜香的肉片,滋味别提多爽口了。
方秋燕和她差不多的口味,俩人就盯着面前这碗兔肉吃,啃了一地的骨头。桃花的腿时不时被狗尾巴扫一下,痒痒的,忍不住想挠。
全村的狗今日都来了卫家,小虎作为家犬,半点不护食,它摇着小尾巴,满桌子乱拱,真是四面八方都在掉骨头,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你这兔肉炒得不错,辣辣的,够味儿。”
“是铁牛娘刀工好,肉剁得小块才入味儿呢。”桃花晓得吴招娣不爱别人叫她名字,便叫她铁牛娘,她和大嫂凑头说话,“今儿时间紧凑了些,其实还可以往锅周围倒一点水盖上盖子焖一会儿,味儿还要更足些。”
“你可真会吃!”方秋燕笑着打趣。
“下回大虎再抓着兔子,我做给你吃,叫你尝尝那个味儿才叫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