黢黢的眼神犹如深潭时,守门的士兵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尽管他每天都处理人的尸体,但是那种残虐的眼神和这样的真正带有杀气的眼神明显不同。
“山田真的要去杀……人。”
只是这么想想,都让人陡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危险来。
南京城的夜很深。由于日本士兵不计后果砍杀了供电厂里最后的数名员工,南京城所有的电气系统都处于一种瘫痪之中。那些新装的路灯徒有其表的立在道路两旁,就像一朵朵过了花季的干花。
然而南京城的今天,也在某处火光冲天。每个夜晚,当日军看不见道路时,他们就随意冲进路两旁的住户家中,肆意放火烧毁他们的屋子以供照明。这些火光往往能照亮方圆几里的路,在几百里开外也能看得清楚。沈清家的房子就是中岛裕烧掉的。这个一心想报复的中将在得知山田少将不准任何人进入这屋子之后,他仿佛是第一个踏上美洲新大陆的航海家,他推开了看守,在房子里大闹了一番以后命人放火烧了这间屋子。山田中正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但是根据向他报道的士兵来看,“山田君似乎置若罔闻。”
一名喝醉酒的日军将士正在以调戏良家妇女为乐,他拉着妇女的身子企图猥泄,当妇女推脱反抗时,轻则扇一巴掌,重则拿出刺刀。日本的畜生丝毫不介意与尸体交欢,享受一份等价的云雨之快乐。他们两人在路中间推推搡搡,将士丝毫不惧来车与行人们鄙夷的目光。当然如果来人是同类的话,那就更是无所畏惧了。
一个身影从远处的黑暗中走来。
妇女最先发现“有人来了”,她不断摇晃着身子。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周身渐进冰冷的杀气,她试图看清这个走进的人影。
那人身形虽是纤细,妇女却清清楚楚看清了晃动在黑暗中的一根“棍子”。察觉到妇女的抗拒,那军官随手便是一个巴掌把妇女推翻在地,全身冒着的酒气让他的这一掌毫无轻重,甚至他自己都迷迷糊糊感觉到了手疼的厉害。
突然一阵冰凉的金属抵住了他的脖子。
“啊!”不等他回头说完,便是一道如同闪电的金属闪光。
方才醉气熏熏的东西就这样被劈成了两半。
刃背沾血,山田中正从上衣中拿出备好的布,只需用力一抹,刀上的血就都干净了。山田中正并无杀人兴致,他的影子一声不哼地走远了。
他知道他找的那两个人在那里,至少能确定其中一个应该在哪里。他所去的方向,就是当初把沈清带回来的沈家大宅的方向。
“少爷?”西芽拍了拍坐在轮椅上的沈清的肩膀。
“嗯?”沈清的意识放空了半个时辰左右才缓过神来,“西芽,推我进去看看。”
路是沈清自己指的,西芽不知道到这孩子的来历,但是她靠着农民老实巴交的一点直觉能知道这孩子出身在大贵人家。
家里被烧得没有一处完好的残留,所有东西都是焦黑又糜烂。这个地方让西芽感到了危险,或者说危险正在接近的信号。但是沈清却沉默不语,若有所思,他的家被撕毁了,一塌糊涂,分文不剩,而他清楚的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应该是谁。如果那个罪魁祸首能够独善其身,又何必照顾他沈清这条贱命呢?
“少爷,这要是那个日本人找过来可怎么办啊!?”西芽这时候反应过来自己做过的事。她只是看着沈清一直在日本人的控制之下,趁着日军对他们的监视有松懈把人带了出来,但是事后进一步的打算她却没有半分头绪,眼下沈家大宅阴森恐怖的气氛让西芽不住的打哆嗦。
“他会过来,”沈清几乎是肯定地说。西芽的身子在寒风中明显战栗了,“你要考虑逃走吗西芽姨?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会很快过来……”
“没事的少爷,我不放心你一人在这里。”西芽安慰了一下自己,也摸摸沈清的脑瓜子。这孩子确实聪明,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心。这几天是继她从家中出逃,躲避日军追杀,流落到慰安所以来最令她宽慰和放松的日子了。但是日本人终究是日本人,也只会是日本人,所以她不会相信其中任何一个。
夜已经深了,距离他们两个人来到沈宅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即便是在吵闹的城区中,沈清也是一下就听到了花园外门被推开的声音。他突然变得很紧张,但是他又已经被迫成长并且疯狂的面对现实带给他的一切:没有父母;身无分文;重病在身等待康复。这些足够摧毁任何一个成年人的条件在孩子的眼中异常简单:他还活着,所以他会面对。
“姨,他来了。”
西芽马上躲到了沈清的身后。
那扇因为过度燃烧脱了镀膜的铁门被缓缓推开,一柄银色的长刀首先映入沈清的眼帘,之后他看见了这几天早就熟悉的一个身影,或者说是陌生而又熟悉的一个身影,然后是眼神,棱角分明的脸上冰冷的目光越过了沈清头顶看向了那个惊恐万分的女人。
“姨!快——”
那个女人没有来得及迈开自己的步子,一个箭步便飞蹬上前,紧接着,沈清感受到了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