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听了苏悦儿的吩咐。自是去了笼箱跟前挑衣服,而苏悦儿本就不是个喜欢穿艳丽服装的人,所以这些绵绸的衣裳也都是蓝绿之色为主,大多裁剪成袍子的样子,只消腰间一扎即可,也的确在暑日里穿着方便。随意的挑了两件,红妆便拿了包衣服的布头包好,提在了手上,苏悦儿也略微的整了下妆容,这便两人出了屋,喊了小轿送去了太太的院落里。因着翠儿已经先跑来招呼,太太便叫灶房里多添置了两个菜。这会她杵在院子里,一边拿着把浸透的梳子给散发的老爷梳理,一边口里随意的问询着翠儿关于这些日子府院里的事。自打她大儿子离开白家后,她就一心的伺候着老爷了,白日里全然是陪在跟前说话念书,时常的带他到自己的花圃里指着那些花儿给他讲每种花的故事,但到了晚上她却会把老爷送到海姨太太的房里,自己一个人独睡,因为她很清楚,海姨太太会松骨会些疗养的手法。老爷这样每日里痴傻大多时候是一动不动的,她清楚他是需要海姨太太的照顾。日子就这么过,眨眼这六月都快要过去了,要不是翠儿今天忽然来招呼,她几乎都没注意到白家的事她完全丢开了,如今连府中是个什么情形她都要kao一个丫头来告诉她了。翠儿在旁动手把浸泡好的梳子,小心的擦了下滴答的水递给了太太,换过了她手中的那把丢进了盆子里,继续说着:“东方家的事nainai叫瞒着不在眉夫人跟前提,怕伤了她,所以现在都不讲的。”太太唏嘘般的叹了口气,轻声的嘟囔着:“算来算去一场空,倒不如浑浑噩噩的好,如眉虽不得大家的心,但思想下,她也到底是个不懂事的姑娘家,心又不坏,只是这缘分天注定,她也只能如此了,哎,只望着我那儿媳别太欺了她就是了。”翠儿闻言便笑着点了点头:“太太就是心疼人,时时刻刻都处处掂量的,如今我们大nainai也和太太您一样贴心,近日里不但忙着一大家子的事,也给莺儿那丫头cao办婚事呢!”太太挑了眉眼:“莺儿?我没听错,大nainai给一个丫头cao办婚事?”“您没听错,大nainai心疼人说跟前的丫头她一个个的疼。如今莺儿和那郎中对上了眼,nainai自是成全了呗!”翠儿笑着取了一旁的香lou递给了太太,太太便笑了下,洒了几滴到那头发里,继而继续梳着言语:“也好,成一门是一门,自是对上眼的,日子就算苦点也无妨的。”翠儿笑着盖好了盖子,去拿束发的丝带,口中做不cao心般的言语:“可不是,促人好姻缘的嘛,的确是喜事,nainai这几日都忙着给那丫头筹备嫁妆呢,后日里啊,莺儿就出府嫁出去了,nainai得闲了,估计也就常能来给您问安了,不似这般忽而想起,才叫奴婢赶紧来知会,弄的太太还要赶紧差人加菜。”太太到底是世家里的嫡女,这种似阳却Yin的话。她如何听不出来,斜着眼打量了翠儿,瞧她装作正经的在那里将丝带编在一起汇聚成股,便又收了眼,将手里的发拢好,把梳子咬在嘴里,将发扭成股的缠绕起来,冲翠儿伸手,翠儿忙是递过去编好的丝带,双手取了太太口里的梳子,太太便一边给老爷把辐好一边说到:“我现在对府里的事懒的过问,想起问两句,过上一夜也就忘了。大nainai若忙就不必来瞧我,不忙的时候也歇着就是,虽说现在是年轻,但家里的事七零八碎的也费着脑子,再来瞧我也就是走份孝心,都是自家人,也无需那过场。”翠儿听了太太这般言语,赶紧赔笑着应了:“是,太太体谅人这般关心大nainai,nainai知道了,定是要说自己好福气,遇到了个好婆母的。太太真是德淑贤惠的人,府里上下都看的清楚,老夫人在的时候,您每日晨昏定省从不耽误一分,听说您就是怀着二爷到生的那天,还到了老夫人跟前问安呢!”太太闻言淡淡的一笑。将手里的束带扎好,看了眼翠儿笑言到:“不过是问安的时候才开始阵痛罢了,说的我好似硬撑了去似的。”说着她到了老爷的身前,动手给他轻扫着衣服,口里相言:“此一时彼一时,大nainai如今掌着家,里里外外有她忙活的,我那时候啥也不cao心不是?如今啊,我只想好好的陪着老爷,伺候着他,别的什么都不想管也不想问,你也大可告诉你家nainai,我这边不用太cao心,短了什么少了什么,我自会开口的。”翠儿见太太完全是不温不火的样子,也只能应了一声不再敢言语,眼瞧着老爷的发也梳理好了,便自觉的端了水盆子帮着去倒,倒抢了一旁廊前丫头的活路,弄的那几个丫头互相撇嘴。叶如意看了眼翠儿的背影微微的摇了头,起身动手推了小木椅子顺着花廊走。如果今日里翠儿的言语是在几个月前说给她听到,她早就会把苏月儿喊到身边,好好训诫一番什么叫孝。又或者找她点小麻烦,可是现在的她却早不是那个想要算计,想要争斗的心境了。老太太磨了她半辈子,儿子又在她心头扎上一刀,现在的她,每每想到自己这个太太的身份就觉得尴尬,更多的时候,她宁愿回到许多年以前,不去观望,不去许下那个愿。那是柳絮漫天的三月,她站在绣楼上看着楼下一个男子小心的给身边的女子穿鞋的模样。当时她便许了个愿望:若今生能嫁与这样的男子为妻,就是再多的苦也无怨无悔。而三年后,当她黯然伤神的为家里的盘算而嫁到白家做填房的时候,在盖头xian起的刹那,她却是欣喜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