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医院卫生间空空荡荡,水哗啦啦流个不停。一天多水米不进了,除了胃ye胆汁根本没什么好吐的,但胃还是一阵阵不依不饶地痉挛。被干呕逼出的生理性泪水比吐出的ye体还多。
身后门响,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拧开他旁边的水龙头,弯腰时偏头瞥了他一下。这人身上有种讨厌的气息,池鳞恶狠狠回一眼,蹲下去缩到墙角,过一会又压不住把半口绿色的东西吐在地上。
男人循声望过来,回头接着往手上一丝不苟地抹洗手ye:“你需要吃点东西。”
“滚。”
对方动作顿了一下,但没发火:“你家里人呢?哭一场再睡一觉就好了,谁都有失去……”
“滚!烦死了。”
男人笑了一声,掏出一张黄纸折两折,拿起刚放在洗手台上的匕首慢慢擦起来。刀身沾满墨汁一样的东西,顺着粗大的血槽流下去,汇集在小鱼际,手一动便落下一滴。
池鳞看看地上的墨点,又看看男人衬衫胸口大概是相同来源的黑色污渍,目光上移,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你看得见?”
他移开视线没答话。
男人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那里现在有几个人?”
池鳞瞥一眼,然后把脸埋进臂弯里:“没人。”
“没人?”男人甩了甩匕首大步迈过去,快准狠地扬手将刀尖扎入一人的脖子,墨汁直冲天花板。
“现在呢?”
池鳞哆嗦一下,往后缩了缩:“没人……有鬼,两只。能不能别杀他们?都不是厉鬼,天亮就会自己消失的。”
“小小年纪就分得这么清楚了,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姐姐教我的。她今晚死了。我没别的家人了。”胃痛大有加重的趋势,苦到极点的胆汁从喉咙里往上泛。
男人重新洗干净手,掏出一个小橘子,剥开,当着他的面吃下一瓣,剩下的递过来:“很甜的,要不要尝尝?”
池鳞没接,他就慢悠悠用指甲划橘子皮,酸甜的香气逐渐盖过消毒水的味道,从鼻尖一直蔓延到翻江倒海的胃里。
“姐姐在天上看着你呢,这会儿该心疼了。”
“骗人,她死了,没了,不在任何地方,无论我怎么样都不会回来了。”
“唉,小孩子太懂事可不好。”男人走到近前蹲下,“身边没有亲人就不活了?没这个道理。叔叔也是过来人,听我一句劝,别折腾自己了,吃饱睡一觉,事情总会好起来的。”
池鳞看着对方极有耐心地撕橘子瓣上的白筋:“我没折腾自己,就是胃痛,想吐。”
“那是因为你憋着不哭,把眼泪逼到身体别到地方去了。”男人递过来一片堪称完美的橘子,“试着吃点,胃里有东西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池鳞接过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确实很甜,汁水也多,孤儿院的水果从没这么好吃。
男人很快又给他剥出一瓣,同样把白筋剔得干干净净。这人身材高大,手也大,但是手指修长灵活,皮肤细腻苍白,白色衬衫袖口别着一枚亮闪闪的袖口,一看就是保养得十分Jing致的有钱人……
要是有钱的话姐姐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当时孤儿院几个负责人跟池鳞说,转去大医院要钱,私营孤儿院哪来那么多钱?还有那么多活蹦乱跳的孩子要养呢,一个受了重伤的女孩子就算今晚救过来,后面养伤也是一大笔开销。
他沉默地听完,沉默地看他们在一堆纸上签字,沉默地守着姐姐直到别人把他赶出去:“说了多少遍没救了,这孩子怎么认死理呢?出去准备后事吧,这里还有别的事要忙呢……”
钱钱钱,到处都是钱,钱买不来多余的命,但穷却是真能把人穷死的。姐姐活着的时候池鳞觉得有姐姐就够了,饿肚子没衣服穿都没关系,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但现在他只想赚很多很多的钱,发了疯似的想要。他的天塌了一角,外面的凄风苦雨全漏进来了,此后无论再怎样填这间屋子也填不满了。
池鳞一边吃一边盯着那枚袖扣发呆。男人喂完橘子擦擦手,把袖扣解下来送给他:“你叫什么名字?也许我们会再见面的。”
“池鳞。你呢?”
男人一愣,大概没想到一个小孩儿还平等地跟自己要名字,但很快笑了下说:“吴南璋,叫我吴叔叔吧。”
也不松口,手勾着对方脖子把那块来来回回舔了好几遍,舔得肚子里的铁棒又大了一圈,硬邦邦一下接一下不知疲倦地高速打桩。
他又要到了,身体已经累到极点,秋风中的枯叶一般颤抖着,随着一阵阵抽动铃口流淌出几股稀薄的Jingye,后面缠绵地连绞带吸,引得池鳞也缴了枪,Jingye喷出来再次引起对方身体的一阵阵痉挛,许久才恢复过来,变成一只漏了气的氢气球,软塌塌轻飘飘无Jing打采瘫在他怀里。
他抱着他去清理干净,放回床上,自己出去抽了一支烟,散了烟味,回来的时候孟忘川已经快睡着了。他轻轻揉捏后颈细腻的皮肤把人弄醒。
“明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