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过一张图片，姜堰林看了半分钟，决定先给沈雁行过过眼，边递过去边说：“眼神干净，肩颈拘谨，拍照像入狱，一看就没什么自信，就是觉得有点眼熟……”
沈雁行接过来，握着手机的手指点在屏幕上，过了一会儿划了两下，站起身来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末了拍了拍姜林的肩：“谢了啊，就他了，走了。”
陈溪正团吧团吧吃着最后一口馒头要睡觉的时候数学科代表竟然来要作业了，也是，其实他作业交的还是蛮勤的，虽然都是抄的。
那男生实在吐不出来东西了，就转过来坐在地上，一条腿屈起，一只手搭在眼睛上呼气。
这下陈溪可以安心睡觉了，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书垫在手肘下面，再用校服把头一闷，一夜没合眼的陈溪几乎沾书就要睡着，此时耳边嘈杂的读书声只是助眠的白噪音。
那边的消息通知他最快今天就上岗，其他的他们自会安排，最后给了联系方式和地址。
“呕－”在酒吧的厕所里时不时就会出现这样的声音，现在是一个身穿服务生制服的年轻男生跪在地上抱着马桶大吐。
半年前他被讨债的指了另一条路，加入他们。当时他晚上下了课就去给别人搬货，洗碗，值夜班，昼夜完全颠倒，一到白天去了学校倒头就睡。
他大概就是学生时代里老师恨铁不成钢的那类不算太坏的坏学生，自己不学也不打扰别人学习，作业嘛有时候写有时候不写，老师说教也都听着不顶嘴，但你就是知道没听进去的混子学生，如果知道他的背景故事就要叹一口气再摇一摇头，意思是这么凄惨的背景还不努力一下惊艳所有人，没救了。
陈溪被晚风吹的清醒了些，抬头的时候还差点砸到高沏到下巴，顺着他的戏咧开嘴露出一个傻笑：“谢谢老大！”
这份工作也是当时拉他进圈的那个人给他介绍的，那个人喝酒上脸，脸酡红，笑着和他说：“不给驴磨台怎么拉豆腐？”
陈溪点点头，再把手一伸，数学科代表了然的随便抽出一本作业交到他手上，两三分钟抄完了再两本奉上。
“嗡嗡”
裤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忘记开免打扰了，陈溪这样想着掏出手机却看到本来以为石沉大海的工作竟然通过了！
陈溪喝醉了，推他一把说：“豆腐又不是给你吃的。”
可是福利院拿不出那么多钱，院长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家，当初开设这个福利院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靠着一点政府拨款和社会人士的捐助一份钱当两份钱花着，院长也为这个孩子愁得焦头烂额，四处奔走也只够几个疗程，学着别人在网上求助也只是石沉大海。
因此一开始陈溪就算跟不上教学进度也还是把着自己不会被开除的度想着被弟弟知道了就难办了，后来被指了这一条路就不想管了，他瞒着他弟的事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条了，反正他大概也只能拿个毕业证书再进厂，现在只是提早体验社会生活了。
陈溪又是六点回到老房子，洗掉一身烟酒味道后就套上了校服去学校打算路上买了早餐几口吃了就趴在座位上补觉。
那个人抓住陈溪推他的手，又揽过肩膀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子，接话：“怎么不是，我好歹也混到有提成的地位了吧。”
陈溪撑着地站起来，走出隔间在洗手台上洗了把脸调整好表情，对着镜子笑了一下，又走进了喧哗的场地。
陈溪觉得别扭，把手抽出来，说：“嗯，高沏是头高级驴。”
这是他近半年得到的工作，原本因为还没成年进不来，经过别人的引荐才终于得到了这份不算轻松但算高薪的工作。
但就算这样还是供应不了越来越多的花钱需要。福利院有个小孩生病了，是里面最听话的小孩，在所有小孩一拥而上抱着他喊哥哥的时候，他只在人群之外怯生生地看着他，没人的时候才敢走上前送上一朵福利院院子里随处可见的野花，问他：“哥哥你可以抱我一下吗？”那一定是院子里开得最大最好的一朵花，不然为什么记忆里的花颜色那么鲜艳。
陈溪这下睡意也没了，兴
陈溪知道自己是不太聪明的，初中靠着死记硬背进了一所中等的公立高中，高中更加繁重的学业打的他措不及防，更别说找上门来的催债人，让他还没开始适应高中生活就习惯了披星戴月地工作。
陈溪能怎么办，他没有人脉，没有手段，就要看着年幼的生命消散吗，他不要，所以只能消耗自己年轻的身体拖延生命的消逝。多年后沈雁行说他有圣父病，陈溪想了想大概是有病，而且是绝症。
“那个陈溪同学，数学作业你还交吗？”
高沏佯装恼怒，跟着陈溪越点越低的头弯下腰看到他一闭一闭的眼睛，说：“有你这么说老大的吗？”
姜堰林还想留他，沈雁行摆摆手，几步就离开了这个人堆。
没休息一会儿就有另一个服务生打扮的男生来敲门：“陈溪，还行吗，外面需要人，你整理整理该出去了。”听见里面的人应了一声行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