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一刻,随着一声语调平平的招呼声,安阳殿殿内被轻轻地打开,在外候着伺候洗漱的太监和宫女端着器具纷纷鱼贯而入。
领头的太监名叫小福子,跟了端灵帝有十多个年头了,办事周到仔细,人也机灵。
他闻到屋子里一丝淡淡的异样味道,踱步到窗台边,把窗户打开来。
霎时一缕清风卷着素馨的花香送到闻香艾身边,他漱了口,吐在描金绘彩的罐舆内,用洁白的帕子擦了下嘴角,漫不经心地问道:“是莲花开了吗?”
小福子在一旁伺候着,“是,陛下,待您下朝后可要奴才陪您去御花园里的逛逛?”
“没意思。”闻香艾淡淡道。
近些年来小福子是越来越摸不准他的性子,只得识趣地不再多言,伺候他更衣。
换上朝服,喝了几口燕窝羹便上朝去了。
金碧辉煌的大明殿上早就列满群臣,三公九卿,文臣武将人均持笏,垂首以待。
众人见端灵帝驾临后,行跪拜大礼。
闻香艾一手支着额头,一副没什么Jing神的样子,半眯的狐狸眼寡淡地扫了一眼下方黑压压的人头,“平身吧,众爱卿有事禀奏否?”
“陛下,臣有本启奏。”随着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一中年挺拓男子越众而出。
“哦?”闻香艾抬了下嘴角,眼神未变,"徐太傅有何事要奏啊?"
徐道年声音洪亮,掷地有声,说道:“陛下,如今朝堂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可东南边疆西羌族屡次犯我大周边界,战乱频生,伤亡无数,幸得陛下英明派遣安定大将军前往平定战事,如今大败西羌,实是捷报啊!”
闻香艾原本一副百无聊赖的懒散模样,可听到安定大将军这几个字后,搭在龙椅上的手指骤然一紧,嘴边笑容却逐渐加大,笑得和蔼可亲,“因人成事,还要多谢太傅良计,替朕举贤任能。”
闻香艾一身华服,腰金佩玉,衣裘冠履,均求贵重,坐在高位之上睥睨四下,硬是把这张明艳的面孔逼出了浓重的威压,眼见他没骨头似地靠在龙椅上,见惯了他乖戾行径的诸位大臣也愣是不敢轻视。
徐太傅忙称不敢,双方你来我往地打着机锋,几番过后才说出正事,“陛下,西羌族眼见毫无还手之力,且无力再战,提出议和一事,眼下来使已在殿外等候召见。”
“传就是。”闻香艾这会儿倒来了好说话的了。
他金口一开,小太监尖细的嗓音立马把使臣拎上殿来。
殿上来了两个人,一个文绉绉眼里闪着Jing光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来使,果不其然,他按照周朝礼仪行大礼,双膝跪地,之后,只听闻他开口道:“大周皇帝安好,外臣阿玛顿远道而来只为讲和,诚愿两国交好,以结友邻。”他竟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原话。
“此时议和,那朕损失的人命兵力该当如何?”闻香艾道。
“吾王特命臣呈上西羌特产美玉三箱,良驹千匹,以及年年岁贡一千担,甘愿俯首称臣。”
“我大周地大物博,不差你这点儿东西,再说今日友邻,明日就是仇人,朕有何必养虎为患呢?”闻香艾步步紧逼,“再说朕要拿下你们西羌,也不过是需要再花费个三五日的功夫,何必弄出这些劳什子来多此一举。”
他Yin冷地说道:“谁给你的胆子来和朕谈条件?!”
阿玛顿的额头上已是冒出了虚汗,他心里也着实发虚,面上还是强装镇定道:“吾王特遣亲弟以质子身份来朝,当牛做马,绝无怨言,只求两国永结为好。”
此言一出,顷刻间,朝堂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闻香艾往他身后头发散乱、人高马大的男子身上瞥了一眼,一语道破他冠冕堂皇的鬼话,哂笑道:“名为质子,倒不如说是和亲公主更为合适,”他反问道“:怎么?朕的喜好都传到西羌去了吗?”
朝堂上一时间鸦雀无声,来使阿玛顿对这位大周天子实在是“惊为天人”,常闻这位继位不过三年的新帝手段狠辣,反复无常,可万万没想到这位嘴毒起来竟是有“一千八百”的攻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两厢衬托出来,那张蛊惑人心的面孔却也不值一提了。
端灵帝所言非虚,正因此双方心知肚明就行了,他非得让双方都抹不开面。
阿玛顿以扎紧的衣袖拭去脑门上的汗水,哑口结舌,“这,这”
这时,一直现在阿玛顿侧后方稍稍低着头的男子抬头看了龙椅上的闻香艾一眼,随即眼皮一垂,掩去眸中神色。
说来也巧,闻香艾也正在盯着他看,就这么,双方两眼相撞,心绪难平。
闻香艾失态地粗喘一声,坐正了身子,“把头抬起来。”
下方臣子离他较远,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
就那么一眼,闻香艾心里波起云涌,快翻天了!那男子或许是因为语言不通的缘故,并未做出反应,阿玛顿却是听懂了的,他忙捣了旁边人一胳膊,并用西羌话翻译过去。
男子一扬头毫不示弱的看进闻香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