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虫对世界的认知往往来自于很多虫,他的雌父雄父,他的老师,他的哥哥弟弟,甚至是他的伴侣,当然还有他自己。
小七对世界的认知源于班纳,班纳将他抚养长大,带他了解了这个世界,教会他如何利用自己的才能去杀死敌虫。
但班纳却并没有告诉过他关于这个世界最基本的性别常识,并非小七以为的没必要,班纳其实是有意为之。
小七是雄虫,然而斯托哈的生存环境让他无法以一只雄虫的身份生活,要想安然无恙的自由的活着,他就必须抛弃他本应得的一切,那些温暖的美好的东西,注定与他无缘。
拜lun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七的场景。外面寒风冷冽,他睡不着觉,就裹着外衣蹲在地上温酒,火苗舔舐着盛酒的容器,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突然,大门被从外面打开,刺骨的冷风冲散了屋内的温暖,来者是班纳。
他身上尤带着shi意与寒意,靠在阖上的门背后喘着气,臃肿的大衣盖住了他的身形,此时的拜lun尚未察觉什么。
“有事?”他只是用着不冷不淡嗓音问。
班纳沉默着用行动给了他一个惊吓。外套纽扣被解开,拜lun正不解着,就眼尖的发现了他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脑袋的主虫被班纳翻了个面,于是拜lun彻底的看清楚了那只虫。
一只非常年幼的虫崽,五六岁年纪,穿着做工粗糙的衣物,黑发细软,蓝紫色的发尾被汗水粘shi在脸颊,虫崽的睫毛很长,像是两把小刷子,他闭着眼睛脸颊通红,吐出的呼吸急促而滚烫。
他生病了,这是拜lun的第一个想法。
班纳疯了,这是班纳的第二个想法。
一开始还没注意,拜lun才发现,这只虫崽长的太Jing致了,Jing致到一眼就让别虫知道,哦,这是一只雄虫幼崽。
“你出轨生的崽子?!”拜lun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突如其来的愤怒让他忘记了斯托哈早就没有雄虫的现状,忘记了班纳已经是只满脸褶子、四百多岁高龄的下不出蛋的‘老母鸡’。
“......”班纳眼神诡异的看着拜lun,本来急着要说的话也全卡在嗓子眼里了。
“咳咳,”理智回归的拜lun有些尴尬,他假意咳了咳嗓子转正话题。
“这只雄虫崽...到底是怎么回事?”
班纳三言两语解释完,末了忧心道,
“拜lun,他生病了,我给他吃了药但还是不见好转,只有你能帮助我了。”
“你给他吃了什么药?”拜lun皱着眉问,得到回答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成年雌虫吃的药,你喂给一只脆弱的雄虫幼崽吃,不出事才怪!”
“拜lun,”班纳望着拜lun,目光充满祈求。
“把他给我吧。”拜lun最终还是松口了,他虽然和班纳不对盘,却也做不到看着一只虫崽死在自己面前。
那天的午夜格外忙碌,等一切结束后已经是凌晨时分,小虫崽退了烧,安静的睡在床上,拜lun终于得以喘会儿气,跟班纳谈谈虫崽。
“所以你打算收养他?”
“嗯。”班纳点了点头,看着黑发虫崽的目光温柔而慈祥。
“可笑,”拜lun只觉得荒谬,“你想在这个没有雄虫的地方抚养一只雄虫?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我知道,”班纳语气干涩而无奈,“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没有办法,你知道吗拜lun,这孩子对我笑了,笑得那么天真烂漫,我下不了手。”
“哈!这算什么,”拜lun嘲讽道,“你能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抹杀掉雄主的性命,却不敢杀死一只与你毫无瓜葛的虫崽子?”
“......”
“...你自己做的决定我无法更改,”拜lun语气冷硬道,“但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
“斯托哈没有雄虫。”
“如果你真的希望他在斯托哈活下去,那就别把他当雄虫对待,温柔只会将其溺毙,班纳,变得更残忍些吧。”
“要是被谁发现了他的真实性别,班纳,我想不需要让我来告诉你那个后果。”
......
拜lun看着茁壮成长至今的小七,无声叹息。
班纳不告诉小七雌雄之别的理由很简单,他希望小七能够照自己的意愿选择成为雌虫还是雄虫。
在斯托哈,小七必须是雌虫,可一旦到了斯托哈外,为雄或为雌就成了他首先需要面临的问题。
外面的世界对待雌虫和雄虫的态度其实也很微妙,雌多雄少的社会背景下,暗藏其中的潜规则无处不在,雄虫与雄虫的身份各有优缺点,这是个很难的选择。
班纳故意不在小七心底留下任何关于雌虫和雄虫的概念,是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不受任何外界因素的影响下,认认真真的决定,未来的自己到底要成为雄虫还是雌虫。
这里有一个前提,小七必须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同时了解到雌虫和雄虫,有对比才可以更好的抉择。
拜lun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