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兴打开他鼓鼓囊囊的书包,首先拿出的是方爱萍给方皋做的青团。原本应该是晶莹圆润的团子经方兴的手一拿出,就成了扁塌塌的样子,这时他才想起他在路上把包放在身后靠着了。青团里的豆沙馅被挤压地快要冲破绿壁,显示出一种异常蓬勃的张力。
“幸好这味儿不重,要不然你做着作业都要流口水了。”方皋接过了那沉甸甸的袋子,转身问箫澍:“刷过牙了吗?”
箫澍点头点得很用力,满怀期待地迎接来自方皋的投喂。但这一幕并没有发生,他只是吩咐道:“去厨房拿碟子,还有筷子。”
箫澍刚一离开,方兴就悄声问道:“哥,这就是嫂子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别乱喊。”方皋气定神闲地坐下,俨然一副尽职尽责的家长的模样,“作业呢?怎么,拿不出来了?”
“哦,在底下。先吃早饭。我说,哥,嫂子好像很听你话啊。”
“你一男孩儿怎么也这么八卦?”方皋虽这么说了,余光却注意到了厨房里的箫澍在翻找着各个橱柜的情形,眼角露出一丝很难被捕捉到的笑意。
如果站在那儿的人是霍缙呢?方皋脑海中突然闪现了这个念头,他闭上了眼,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就不要再想起这个人了吧。箫澍也好,或者其他人也好,最惨不过姐妹相互扶持度过风烛残年,也比在霍缙的身边强。
用完早饭,箫澍和蔼地对方兴说:“有什么题不会?我给你研究一下。”方兴拿出了一套五校统考的卷子。方皋收拾好三人的碗筷,准备拿去厨房清洗。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提议道:“你们要不去书房?我把家里收拾一下。”
他是对着那两人说的,表情再自然不过。方兴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除了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两句要干那事儿老老实实地在床上搞不好吗非要玩这么多花样现在知道要收拾了吧。表情却是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意见。
但箫澍仔细回味了一下方皋说这句话的语气,自然又居家地像一个体贴的妻子。接着他又想到这个状况是昨晚死活不听方皋的话而固执地在客厅做了造成的,顿时油然生出了一水缸的愧疚感。可是方皋的样子却没有愠怒,这更让他愧疚了,并暗暗发誓,以后都听方皋的。
家里好久没有住人了,要是看得仔细,还是能发现地板上、橱窗上、案几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家里好好打扫一下。当然,他可不知道箫澍已经在脑内幻想过他们未来的甚至老去时候的生活了。对了,梁议这个臭小子都不自己来看我,真是没心没肺,白调教他了。
想到这,他就给梁议弹了个视频过去。在等待的空隙,他看了眼书房,关的好好的,但还是拿一下耳机好了,万一梁议口无遮拦说出点毁人清誉的话来就迟了。
屏幕上提示:对方手机可能不在身边。
方皋气得想摔手机,当然只是想想而已。就在这时,视频接通了。方皋戴上耳机,看了眼还横七竖八呈躺尸状的梁议,语重心长道:“妹妹啊,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早期的鸟儿有虫吃。”
“姐姐啊,我不想吃虫,想吃鸟是真的。”梁议看起来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但说的话完全不像那么回事,活泛地跟夜场时的他毫无二致。
“咳咳,大清早的就开黄腔,年轻人你这样很危险啊。”
“姐姐倒是有人疼有人爱,可怜妹妹我只身一人在这深宫大院里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只能数着宫里的砖块让眼泪陪我过夜啊。”
“看你这小嘴叭叭的,讲两句好话勾搭个男人算什么难事?别整天林黛玉上身,‘砖妃’的名号还轮不到你来继承。”
“姐姐,这大早上的你找我有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没事就不能找你啦,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都是逢场作戏吗?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好好好,你想什么时候找都行。”梁议实在敌不过方皋的撒泼耍赖,虽然年纪是方皋居长,但梁议总是打心眼儿底地心疼他,不知道这种心疼是从何而来从何时产生,等他回过神来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已经积累了很深。
“对了,差点忘了找你是有正事的。今晚来我家吃火锅吧,昨天叫你过来也不来。正好我弟弟在,还有......箫澍,你们认识的吧?”
又是箫澍,提到这个名字就生气。
“好——”梁议的“好”字拖地老长,“我今晚一定准时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