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曦泽小时候总被人说长得像他阿妈,这话听多了,乔曦泽就认认真真地对着镜子比照了一番,但并没有看出别人口中的那些相似点,后来他把原因归咎于是自己自我意识比较强,以及对于天天看到的熟悉面孔很难客观评价而已。
乔母去世时,乔曦泽刚刚入职警队不久,他整理母亲遗物时,从角落的柜子里收出一张父母的合照,自从两人离婚后,家里所有和这个男人有关的东西都被母亲清理了,这个性格刚烈的女人无法容忍出轨的丈夫。乔曦泽对这个父亲也没多少印象,毕竟他离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看过前妻和儿子,所以乔曦泽对他也没什么感情,毫无心理负担地把这张旧照片连同其他不值钱的杂物一起当废品处理了。
生父不知所踪,母亲也去世了,乔曦泽搬完最后一箱东西,老房子就算腾空了,也算是跟过去的人和事彻底做了个道别,他这么想着。
五年之后,城某街道上,路边一个普通白领倒在血泊中,几分钟之前他还在边走边接电话,跟同事说着工作上的事情,突然惨叫一声,然后就断线了——一个歹徒从小白领身后一刀捅进他的后心窝,然后夺路而逃。
鲜血溅射开来,被殃及的路人尖叫着跑开,不明所以的围观者也很快聚集过来,一时间本来就不宽的街道开始变得拥堵,汽车喇叭声不耐烦地响着,加上炎热的天气,让人烦躁不已。
乔曦泽赶到现场时,警员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一组法医正在勘验死者遗体,一个下属过来跟他汇报情况,乔曦泽皱眉听着,光天化日之下在最繁华的闹市区发生命案,如果上级追究下来,他作为本区警司就是第一责任人,这时正好赶上年度考核的关口,要是这起案子顺利破了,那对于乔曦泽的履历来说是锦上添花,反之,可能又会引来更多闲话——五年时间从普通警员升至高位,围绕乔曦泽的流言蜚语从来就没有断过,这些流言就像苍蝇一样,虽然不会产生什么实质影响,但听多了不免心烦。
乔曦泽听完下属汇报,初步推测凶手的动机不是求财,而是仇杀,随即安排了几个下属去做事,他跨过警械线,跟法医交谈几句后,往围观的人群里扫了一眼,一条白裙子吸引了他的目光,顺着看上去,裙子的主人是个年轻女孩,看上去二十出头,五官单挑出来看都不算特别漂亮,但乔曦泽就是觉得,让人找不出错来,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骨rou也十分匀称,是个耐看型的小美人。
“小姐。”乔曦泽走上前出示了证件,“你的裙子上沾了血,刚才离现场应该很近,请问你有看到凶手吗?”
白衣小美人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站着的老太太就主动搭腔,说自己和这女孩并排走的,受害人在他们左前方被袭击,血就喷溅过来,歹徒的相貌没看清,但记得是穿了黑色夹克。
乔曦泽点点头:“既然这样的话要请两位作为目击证人来警署配合调查了。”说完就让警员带她们上车。
乔曦泽并没有立刻跟着离开,部署完任务后才回到警署,负责做证人笔录的下属跟他说,嫌疑人的外貌特征基本确定了,在分区认真排查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人。这个结果乔曦泽也不意外,他从业时间不算长,但经他之手的疑难悬案不在少数,他也是因此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像这样案情并不复杂的劫案并不足以给他的升迁带来障碍,也不需要他花太多心思。
只是今天有点特别。
乔曦泽推开询问室的门,之前来的白衣女孩正坐在长椅上,见乔曦泽进来了,就轻轻开口道:“阿我已经做完笔录了,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声音也好听,乔曦泽不动声色地想。
“可以,感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乔曦泽目送她出了门,后者一路步子都很轻盈,像只在森林里散步的幼鹿,直到最后一抹裙角在过道拐弯处消失后,乔曦泽才移开目光。
他走进询问室翻看笔录,在几个证人的证词中找到了她的,最后落款的签名是“竺音”,字体和本人一样透着股清媚劲儿,乔曦泽微微眯眼,用手指抚过这两个小字,就像是确认目标的猎手。
乔曦泽晚上带着整个小组加班,毕竟是命案,还是要尽快破获。从警署出来时,天上下着小雨,他没去车库取车子,一路步行到白天的案发现场,这时已经是深夜,街边的商店几乎都歇业了,只有路口一家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乔曦泽走进去,用手拨去头发上沾上的雨滴,借着这个动作的遮掩,状似漫不经心地四处打量,很快就在一排货架旁找到了要找的人。
“竺小姐。”
竺音似乎没有注意到乔曦泽的靠近,她正从货架上挑出一包薯片,乔曦泽突然打招呼,好像吓了她一跳,手中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
乔曦泽弯腰捡起薯片,递回到竺音手上:“真是巧,还记得我吗?”他下班之后就换回了便服,身高腿长的好身材配上休闲风的衬衫西裤,就像是出门寻欢的风流贵公子,跟工作时裹在制服里禁欲不可侵犯的警司判若两人。
竺音浅笑:“阿那么帅,想不记得都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