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大惊:“这可如何是好?”
早不动晚不动,偏在这节骨眼上动。金山寺漫至一半,进退两难。
我扶着姐姐,目光下意识往和尚那边送去。怕是他也察觉了这边的情况,只见他立于寺庙顶端,双手合十。那一轮白日退到他身后,把他照亮。
只是他的脸色黑的厉害,一双黑瞳如夜色般深沉,浓浓的眉头擎在眉心之间。
他在看我,可我却不懂他眼底光芒闪烁的意味。
趁他还没有要反击的意思,我咬了咬牙,对姐姐道:“姐姐,我们快走。我一人怕是斗不过和尚!”
“可是相公……”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打断。
“不急于一时,难道你不顾肚子里的孩子了吗?”
我的提醒终于让她镇定下来,她按着肚子,大汗淋漓。黑色的秀发贴在面颊上,颇显狼狈,她看了一眼金山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好,我们去西湖!”
我向她点头,准备带她逃离此处。
最后再看和尚一眼,我不知道我在看什么。或许我是想看他有没有追上来的迹象,又或许我想从他那黑沉的目光中找寻一丝愧疚与悔恨。
只是我俩离得太远,隔着江水,我看不清他的眼。只有那巍峨挺拔的身姿,毅然立于庙顶。明明是俯瞰着我们,但那身影看上去却无比寂寞。
应时心中生出一丝悲凉,我猛然意识到我犯了个错。
说出那番话,他心底真的好过吗?
我一味只想着自己的愤怒与悲切,却不想和尚的挣扎。他之前明明打算要收了姐姐的,可他方才说让我们寻个安静的地方重新修炼。
他是要放过我们!
即使我此刻带着姐姐准备狼狈出逃,也不见他有任何乘胜追击的迹象。
这场仗,他从头到尾都是那么被动。我们水漫金山寺他便飞身移山,可从头到尾都只有防守的意思。
此时他没有动,而我扶住姐姐的身体僵在原地,面上毫无血色。他如此帮我,我却没有领他的情,还帮着姐姐与他作对。
难怪到最后,他语气不善,难怪他黑了脸。
但是事已至此,如今最重要的是让姐姐平安产下孩子。
我别过了脸,强使自己不再去看和尚。我怕我一个忍不住会掉下眼泪,原来不是和尚辜负了我,是我逼他辜负了我。
仓惶而逃,一路奔向杭州,心难受的厉害。
***
再见那长堤,堤外有山,山下有湖。
过了这苏堤,经孤山绕道,重上白堤,一湾流水,半架石桥。便是断桥,姐姐与许仙便是在这相遇,此时她又要在这里产下孩子。
真是孽缘。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
寻了个无人之处,只听她虚弱握着我的手说道:“小青,此刻我只有你!”她看着我就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终于明白我的好。
只有百年的情谊不会作假。
可如果真的只有我就好了,她心里还有个许仙——一切悲剧的来源!
我正了正脸色道:“姐姐,索性把姓许的忘掉吧。要一个‘父亲’来干啥?这只不过是凡俗人的习惯吧。算了,我们自己把孩子养大。你忘了他吧。”
如果没有许仙该有多好,她还是一心修炼的姐姐,终究有一天会得道飞升。
然后她便沉默了。她放不下。
姐妹俩不再说话,奔波市定,我看她捧腹喘息。看样子也是时候了,我给她顺了顺气,忽闻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娘子!”
姐姐面露喜色,激动起来,强撑起身子:“相公!”
果然,便见远处许仙穿了一袭蓝色长衫奔来,他发髻凌乱,衣衫狼狈。
只是他为何在此?他不应该在金山寺之中吗?我心生警戒,亮出青虹剑横在他面前,随时准备刺去。
我道:“许仙,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还有脸回来!”
他面上露出慌张,紧张道:“一切都是我不对,可我对娘子发过誓要一心不改,所以我来了!”
花言巧语!人类果然擅长巧言令辞,但又有谁知道他安着什么心。总之我不信他!
可终究有一个人想要信他,那是姐姐。
她勉力站起,想拉回我出鞘的剑,她说:“小青,听听相公怎么说。”
但是她哪里有力气收回我的剑,尖锐的刀锋依旧指着许仙。然后我便听见许仙大叫:“娘子救命!青姑娘要杀我!”
该死,我的剑都还没有刺到他!
他继续狡辩:“娘子,都是那法海,他挟迫我依从,到了金山寺,还把我锁在内堂,择吉日剃度,我听得外面水声鼎沸,只知是你来相救,心中又喜又忧,都是那法海。”
他居然把罪名都推到和尚身上去了!我怒骂道:“你休要狡辩,如果你不愿意和尚又怎么会带你走?”
我知和尚的为人,他又怎么会如此做呢,可姐姐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