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禁军围护励帝,由梁铨伺候着,与枕鸿前往射击场,另一队随期恪护卫青娘,去了马厩选马。
两人将神机营里养的马匹大略瞧过,都不怎么中意。一来因为青娘不会骑马,纯是外行,选择标准只在于干不干净,毛色是否好看,二来,期恪在西北不知见过不知多少名驹,神机营的马虽也算难得,可在他眼中就有些不够瞧了,两人转了一圈,也没挑下一匹好的。
“蒙大人,”随侍的副都统张瑛献着殷勤,“您看这两匹怎么样?”
小兵牵出一大一小两匹枣红马,那张瑛介绍道:“这小马性子温良,是母马所生,母马一动,小马便会跟随其后。”
期恪审视片刻,又摸了摸,待回头询问青娘意思,便见她转头望着马厩大门,眸中发亮。
那里,自己的闪电正被随从耿亮牵着过来,红色的毛发油光发亮,身上滚落的汗珠子都赤红赤红的。
是纯种的汗血宝马。
期恪顿了顿,对张瑛道:“这两匹不行,我带姑娘另挑别的。”
打发了副都统,期恪见青娘还直直望着闪电,口中喃喃自语着“尾如流星首渴乌,口喷红光汗沟朱”。
他少年便跟随励帝,受了不少教诲,虽在诗词一道并不甚通,但也知这是夸赞汗血马的句子,便道:“这里没有好马,姑娘骑我的便是。”
青娘从未见过,耐不住多看了两眼,此刻惊喜中夹杂着怯怯,“真的?将军的马是汗血马,我可以么?”
期恪点头,避开她眼睛,“他叫闪电,已被驯服,不会有危险。”
青娘随期恪来到闪电面前,先听从指挥拿了几块糖喂马,摸了摸,人与马彼此间交流一番,见闪电未有什么拒绝姿态,便跃跃欲试着上马。
说来期恪七尺有余,叫他看中并花费了力气驯服的马儿自然身量也不小,便青娘再如何的不胆怯,那马镫都快及她腰了,小身子扶着马鞍尝试几次,总攀不上闪电那背,连马镫都踩不着。
期恪瞧着,默了片刻,大大踏前一步,打一个弓步,将左腿膝盖做成一个踏脚台,正正好凑在马镫底下。
青娘一怔,瞧了几息,蹲身行一个万福礼,轻轻抬脚,踩上他膝盖。
期恪这边适时抬升膝盖高度,青娘身子悬空,保持不住平衡地歪了一下,期恪鼻息间骤然发香,柔软的胳膊已撑在他肩上。
“......对不住,我立不稳身子......”青娘红着脸道歉。
期恪深呼吸,吸得自己心头发软,不得已屏住了,肩腿同时发力,终于助她攀上马背。
“多谢将军!”
青娘端正坐直身子,听话攥紧了缰绳,举目四望,觉得自己高出许多,心中一些新奇,一些有趣。
因期恪腿长,两边马镫离青娘的脚还有老远,踩也踩不上。期恪皱眉,懊恼自己竟然忘了这一桩,道声“唐突”,便上前收紧两边革带,将马镫抬高。
他这一时半刻,心神老定不下来,东飘一下,西荡一下的,此刻收好革带,竟直接上手,一把握了青娘脚踝,将那裹了小皮靴的小巧脚丫儿塞进马镫里。
青娘腿脚发僵,是被一个陌生男人握了足踝的正常反应,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转着些什么念头。期恪慢了一拍,直是将整个动作做完了才反应过来,僵立当地,半天动弹不得。
“对不住......”
“谢谢将军......”
憋了好久,两人异口同声。
青娘抿唇,脚趾在小皮靴里紧紧蜷缩,抓着缰绳的手指也有一下没一下扣着边缘粗糙的线头。
“我......能、能开始骑了么?”
期恪沉默片刻,“稍等。”
他转到另一边,依样收紧革带,将马镫抬至恰当位置,顿了顿,告罪一声,握了青娘这只脚的足踝,也轻轻塞进马镫里。
“姑娘初次骑马,宜循序渐进,我先牵姑娘走两圈。”
青娘轻轻道一声谢,只不知在谢什么罢了。
两人一马渐渐走远,禁军分散着守在四周,后头那张瑛看了全程,皱紧一副眉头。
“大人,他们没要这马,怎么办?”
张瑛轻斥一声,“小点声儿,不想要命了!”
“先看着吧,见机行事!”
......
其时日头正烈,期恪怕晒着她,牵了马行在校场边的树荫下。青娘何等细腻的心思,自然看出了,微抿了唇轻轻笑起来。
“将军是从何处寻得这样好的汗血马?”
期恪怔了怔,答:“西域。”
青娘等他继续往下说,哪知等了好久都没有声音,这才知道“西域”二字就是答案。
她不由笑起来,“书上说,西域有三十六国,是在西域何地呢?”
“大宛。”
期恪答完顿了顿,回身望她,“你知道西域三十六国?”
青娘点点头,“《汉书 西域传》有载: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