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假期短得像是只盛开一个夜晚的昙花,很快就结束了。
年后,张霖雨组聚了一场亲友会,听上去高端大气,鉴于他身世不凡,程想大概觉得跟家族联谊会那一类差不多。到点才知道,所谓“亲友”,数来数去也只有姜临程想和李叮当这仨人。
李叮当真名不叫叮当,他姓李名燃号致和小霸王,爹妈把他生得五大三粗,头圆体胖。
上帝给你关上了门,那么一定会留扇窗。
但真理不是永恒不变的,平心而论,姜临觉得那扇窗估计是落地的。毕竟,他是一个好看的胖子。
李燃身量高,五官硬朗标志。可惜得天独厚的优势在高中时期被体型掩了个七七八八,姜临笑话他像个加粗版的哆啦梦,后来才有了“李叮当”的外号。
在当年一溜儿瘦骨嶙峋的学生里,他最有牌面,是致和当年鼎鼎有名的“安全标识”,名副其实的小霸王。
和小说里俊美痞帅的校霸男主角不同,高中的李叮当相当接地气。
如今的他大概就是电视直销里服了某减肥药后,制作节目组争相抢夺的首要模板。
李燃比张霖雨姜临任何一个都更早注重体能发展。
大学加入了健身社团,在室友呼呼大睡的早晨,他已经开始了一天的计划,等他们辗转醒来,健身社每日的打卡项目他全部都做遍了。
一米八五的汉子从二百斤瘦到一百六,明晃晃活生生的减肥成功案例,并且附赠一身性感肌rou。与此同时,还有络绎不绝的桃花债。
张霖雨把聚会地点约在一家朋友开的私厨,多半为了是照顾生意。
那家私厨装潢雅致,格局主打暖色系,打了清漆和木蜡油的老沉木餐桌发出一阵一阵的木头清香,整个氛围特别有格调。四个人围着一张沉木桌坐下,大概能放得下十几盘菜的面积,中间有个灶,显然是用来吃火锅。
这年头,上流社会都那么亲民。
姜临戳了一下李燃的肱二头肌,笑着说:“几个月没见,你变得更男人了。小叮当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叮当,白斩鸡还是原来的白斩鸡。”
张霖雨像是被戳中了脊梁骨,拍案而起:“说谁呢!”
姜临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假笑:“谁知道。”
其实他自己也半斤八两,唯一一个优势——屁股rou多。
“靠!谁还没有肌rou了,我浑然天成,你以为跟他一样,肌rou组织下面都是植物动物蛋白粉。”
李燃冷冽的嘴角勾起:“你浑然天成?来,是驴子是马拖出来遛遛。”
然后抄着手看他,等待张霖雨下一步动作。
张霖雨翻了个白眼,骂道:“滚,程想还在呢。”
突然被点到名,她抬起头,眸中古井无波:“没关系,你随意。”
“”
姜临枕着双臂,一脸看好戏的样儿,含着笑说:“她不看,我们两个看,脱吧。”
“”
李燃冷哼一声,拿话激他说:“有的没的一眼就看得出来,脱不脱都那样。”
张霖雨当然不会上他的当:“我的身体只有我女人能看,你们一边凉快去。”
“你女人没来,怎么说都成。”
“去你大爷,”张霖雨朝他竖了个中指,不甘示弱反击道:“说到这个,李某人都春风得意多少年了,身边的莺莺燕燕数不过来,只是想要的没得到,不想要的一大把,没用啊,那句话怎么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对吧。”
李燃舔了一下后槽牙,按捺住想胖揍他一顿的欲望,小兔崽子净往他伤口上撒盐。想着这一回是他的主场,稍微给他留点面子。
毕竟这是一场单纯兄弟聚会,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张霖雨要结婚了。
程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得愣了神:犬马声色不在话下的风流贵公子,居然宣布未来有了一个相依相靠的伴侣。这种爆炸性消息,光一个结婚登记都够小报纸写三天三夜不重样。标题姜临都想好了,就叫
——震惊!不得不学的“浪子回头”妙招——富家千金乖乖女与豪门贵公子的曲折爱情?
当然,标题都是胡乱诌的,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根本不存在,他们之间是有目的性的闪婚——老套的家族联姻。
姜临转告给她听的时候,一脸可惜:“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
程想忽然沉默起来,半晌后冒出一句听上去不沾边的话:“我记得有一回他喝醉,抱着你哭得死去活来。”
姜临回忆了一遍那次一塌糊涂的缘由,真切地惋惜道:“谁叫他不珍惜,还不是自己活该。”
张霖雨那样浑身上下都是金子堆起来的人,长得仪表堂堂,对谁都人模狗样,这样的“名流地痞,上流禽兽”,心底却藏着一个人。
因为这一段心知肚明的陈年往事,他们三个默契地在张霖雨面前绝口不提。那个人离开后,张霖雨是怎么渡过那段难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