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磊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村里的侯五明。他个头不高,干巴瘦,小眼睛,长着一对招风耳。他与肖三宝同龄,平时两个人玩得不错,关系算是比较亲近的。
“三宝啊,今天去哪了?俺可找了你一天呢。”侯五明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搂着肖磊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没去哪,就是去了一趟县城。”肖磊随意答应道。
“县城?!”侯五明听到“县城”两个字,眼前一亮,一脸兴奋,话语热切道:“三宝你快给俺说说县城里头是什么样的?”
“没什么,就是砖房子瓦房子比咱们侯张集多一点儿,卖东西的店铺多一点儿。”肖磊应付道。
“再多说点嘛,你可别糊弄俺啊。”侯五明是怎么的也不信,他打出生到现在14年间只到过临近的镇子石桥埠,这是他走过最远的路,去过最大最繁华的地方了。
他听说宣城县城比石桥埠还大,人更多,房子更漂亮。在他心里,天底下第一的是皇上脚下的北京城,第二大的地方就是省城安庆城,第三就要数宁国府的宣城县,第四的就是石桥埠。
可对于肖磊来说,他还真看不上那个土哄哄的还有几分寒酸的小县城。早就见识过二十一世纪繁华的他不会像这个时代的人那样眼界窄小,就算是这个时代北京城,他也只是以一种猎奇的目光去看待,而不是什么令人叹为观止的大城市。
所以,面对侯五明的询问,他实在是回答不出什么内容来。可现在他又被这家伙缠上了,他只好绞尽脑汁回忆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再掺杂一些自己胡编乱造出来的内容,好把这个侯五明糊弄过去。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就走到了张家的门前。只见一个女孩站在门前对着一个无赖叫骂。
“癞蛤蟆想吃天鹅rou,你就做梦去吧!还想占姑nainai的便宜,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个什么样子。滚远点,否则惹了我们张府,就把你死里打,你这流脓发臭的条癞皮狗,呸!”叫骂的女孩年纪轻轻,看样子年纪应该是十三、四岁,模样周正,颇有几分姿色,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十分灵动,像是两汪清泉。
她插着腰,对着一个泼皮无赖破口大骂,听着就知道是个口齿伶俐的丫头。她是张家的下人,是张家小姐的婢女名叫喜儿。
“你这小妞脾气还真大,不就是调戏你两句吗?要是张广寿摸了你的屁股,只怕你还要脱了衣服发浪,撅着屁股求着人cao呢!”那泼皮无赖叫张二刀,他是侯张集里小有名气的游手好闲的无赖。
“怎么回事?你们说什么呢?”侯五明插话道。
“没你的事儿,边上凉快去。”喜儿撇了侯五明和肖磊一眼随口呵斥道。
“诶!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侯五明不高兴高声道。
“客气,和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客气的?”喜儿白了一眼然后一脸不屑地嘲笑道。说完,她扭头进了张家的院里。
“切,不就是给张家小姐当丫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敢瞧不起咱们。”说完那无赖张二刀就朝张家门前吐了口痰,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肖磊和侯五明牵着牛车,绕着张家的院墙朝后院牛棚走去。
路上,侯五明还念叨刚才的事,不过他倒是一点儿也不生那个叫喜儿女孩的气。“嗨呀,那个喜儿长得可真漂亮,要是能娶回家做老婆可就好了,这一辈子就没别的想法啦。不过,张家小姐长得更漂亮,就和天仙一样,和庙里的画上走下来的人一样。”
“嗯。”肖磊没接茬,不过根据肖三宝的记忆,那个张家小姐长得确实漂亮,虽然才13岁,但长得眉清目秀,是个美人胚子。
张开义只娶了一个老婆,是青螺圩薛家的女儿。那女人性子厉害,对张开义管得极严,绝不让他拈花惹草。而且娘家可谓是家大业大,比张家有钱有势的多,不仅地多在宣城县里还开了不少店铺。所以张开义就是想纳妾,也只是有贼心,没贼胆。
之前张开义有个儿子,叫张广晟,可惜得了痨病死了。还好后来又生了个小儿子,便起名叫张广寿。之后又添了个女儿,起名叫张美凤。
一路上侯五明絮絮叨叨漫无边际地与肖磊闲聊着。肖磊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明显是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想着事情。
“今儿上午,老驴头一口气儿输了十二个铜板,好家伙整整十二个黄澄澄的大铜板啊!”侯五明站在一边看着肖磊把牛拴好一边手舞足蹈地说着。
“我要离开这里。”肖磊弯着腰低着头干活,突然来了一句。
“他老婆把驴老头打得满大街直叫唤,俺从大老远”侯五明没有反应过来,他愣住了,张着嘴说:“怎,怎么回事啊?”
“我说,我要离开这里。”肖磊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说道。“这世道,咱们种地的人日子越来越难过,大灾小难的不断,就算是咱们侯张集今年没遭难,可是家里有余粮吗?还不是吃不饱饭。我不能再留在村里了,我要走,到外边去。”
“啊?!可,可这出去了又能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