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空气很热。我觉得我的脑袋快要宕机了。王滕,他说他爱我,我们从三四岁开始就手拉着手一起长大。一起发现自己见不得人的秘密,一起把秘密捅破,一起被驱逐,一起被唾骂,我们从一样的泥坑里爬出来,我们身上溅到的泥点都是同一茬,戳进去的刀子都是同一把,现在他说他爱我。他说我不爱他,所以他滥交。
爱是什么?
“李意,我再问你一遍,我是谁?”
“王滕。你是王滕。”
“你爱我吗?”
我梗住了,我不想骗他。
爱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不爱他。他确实能填补我心脏上的某一块缺口,可不是爱人的那一块。
“回答我。”
“不。不爱。”
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好低着头,盯着他和那天一样的那双皮鞋。他今天来之前好像没擦,上面好多泥点子,也一点都不亮了。
我听见他在我头顶叹了口气,然后走了。
那之后我没再见过王滕。我打电话给他们公司他助理告诉我他去分公司管业务了,我问她在哪里的分公司,她没说。
电话也改了,微信也拉黑了,我突然发现,其实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特别紧密的连结,只要一个人想砍,轻飘飘的就砍断了。
我找了他几个月,一直没什么结果,就放弃了。我猜这应该也是他想要的,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那么炽热的爱了我那么多年,那他确实也不该继续呆在我身边,我给不了他想要的。
日子还是不声不响的朝前走,虽然少了个那么个如影随形的好朋友,但谁离了谁不能过呢。
我的生活和以前没什么改变,除了一点,我又见到了苏絮。
说来也巧,我们学院的系统最近出了点问题,学校的技术人员怎么也修不好,正赶着许多设备都老化了打算换拨新的,然后整体升级一下系统,自己弄不来就干脆外包给外面的企业。
他们团队来的那天负责的老师吃坏肚子紧急去了医院,临走前碰着我拜托我领着他们去检修,我正好没事就去了。
他们一组大概有五六个人,站在学院楼前,我出了门一打眼就看见苏絮。
他还是穿着那身灰色的商务西装,拎着个电脑包,一只脚踩在阶梯上,另一只脚在地上,抱着个胳膊四处看。他今天没抓头发,头发柔顺的垂散下来,再配上那副银色的细框眼镜,看着很克制。
没人知道他脱了衣服就是个只会摇屁股的sao货。
我走过去,他像法的胡乱攻击。
听见我的声音,那人抬起头,是上次,和上上次的那个男孩。
看到我,他愣住了,脚下的动作也不敢继续,他个子特别高,可能有1米九多,真要干起来其实我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可能确实年纪不大,一看到有人来立刻就慌了,往后退了两步,拔腿跑了。
我赶紧丢了瓶子上去看苏絮。
他还抱着胳膊护住脑袋,没察觉到形势的变化,直到我跑过去,把他扶起来。
他脸上脏兮兮的,右脸肿了,上面还有一块黑黢黢的鞋印。
他眯起眼睛,似乎不敢确认,我这才发现他的眼镜也被踢飞了碎在一旁。
“李意?”
“对,我是李意。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说着就要站起来,一使力身体却没提起来,我看他扶着腰部的位置,表情很痛苦。
“你小心点。”我上去搀住他,让他能半靠在我身上。但他站稳了之后却摆摆手,一手撑着墙,不愿意让我扶他。
“你怎么回事?”
“小事儿,”他还是没打算多说,“诶,你怎么在这?”
我没回他。
小事儿?我要是不来他今天说不定就被人踹死了在这,还小事,那什么才算大事?
“李意?”
“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儿?”又来了,又是这种失控的感觉,一碰到他,我的理智,思考通通出走,情绪化的如同五岁小孩儿。
他被我吼得愣住了,然后笑了,他他妈居然笑了?!
“李意,王滕说的没错,你确实很好玩儿。”
他用他没扶着墙的那只手伸过来碰了碰我的下巴,“真没事儿,他就一神经病,抽风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个情形下提起王滕让我的怒火烧的更旺了,王滕?每次见到他都要扯上王滕?
“他神经病你还找他?你真来者不拒啊,是个男的你都行?你他妈喜欢玩儿s也有个限度吧?贱不贱?!”
其实我知道他那些印子已经不可能是简单的情趣了,但我就是,受不了,很想发狂,很想一拳摁在他伤口上,让他别他妈再笑了。
听了我这话,他终于有了点正常的反应,蹙起眉来看我。
“李意,”
我对上他的眼神,瞪着他。
“这话我不喜欢听,下次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