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忘不了季钰。
只是已经过去一年半了,季钰对他的心还是否如初呢?
季钰想要安稳的生活,如果?贸然打扰打乱了他好不容易换来的稳定呢?季钰一定会恨死自己吧。
谢不臣扣着手机的手太用力而?已经泛红,独自关在卧室整整一天,直到窗外蒙蒙亮,他才在不见一丝光的帘子后面,用极其嘶哑的声音喃喃喊了一句:
“季钰。”
“……”
霍老年事?已高,自从前不久不小心从梯子上掉下来摔断了腿,整个人就不像从前那样Jing神了,整个人都变得迟缓起来,眼珠子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混沌。
到了冬天,更是卧床不起。有?次谢不臣路过白玉为堂,就顺道去瞧了老爷子,不知道是许久没见,老爷子已经认不清他是谁了,拽着他的手连着叫了三次“季钰”。
眼见人又红了眼睛,贺兰山赶紧出来打圆场:“舅舅越活越年轻了,记忆也?跟着回去了,是不是要我拿出小时候的照片,你?才能认出来这是谢不臣?”
霍老白发?苍苍地倚在床头,拽着谢不臣的手笑呵呵地叫他。
为了不让霍老再戳谢不臣伤口,贺兰山把一本相册拿给他看。
“都说越老越容易想起从前,舅舅他现在整天抱着这本相册不松手,那稀罕的,别提了,比我这个大外甥还宝贝呢。”
贺兰山陪床了这些天黑眼圈都熬出来了,脱了鞋脚一伸就躺旁边床上眯觉。
整个病房里突然就剩下谢不臣一个清醒的了,突然有?点手足无措起来。霍老一把拽住他,伸手给他指相册上的人。
是一张明显的穿着高中校服的学生时期,霍老手指落在一个眉眼Jing致、唇红齿白的女孩身上。谢不臣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是谁,是小时候他经常在阁楼看到的那个女人。
小时候谢父谢母对他极为严厉,只要有?一点错处就直接被扔禁闭室,什么?时候出来全凭二位心情?而?定,所以在整个童年时代,谢不臣是有?点缺爱的。
后来家?里的阁楼来了一位女人,不同于谢母的严肃,她很温柔,只是从来没见她出来过,一直都住在阁楼里。他曾听?到那些仆人在私底下议论?,说以后他要喊阁楼里的女人叫小妈。
那个时候太小,他真的趁谢狩不在的时候偷偷跑上去过,那个女人身上有?玫瑰味的信息素,很漂亮,轻轻的摸着他的头,还给了他一颗糖。后来他就经常去了,虽然和那个女人没怎么?聊过天,也?不知道名字,肯能是没体会过父爱母爱吧。
后来他就亲眼看到那个女人是怎么?死在了那场大火中,也?看到谢狩明明看见他在火场恐惧大哭但仍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他走过的,
玫瑰味道有?一种青涩柔和的花粉香,与大火浓烈的烧灼融为一体,成了谢不臣一辈子也?难以忘怀的一天。
每当他闻到的玫瑰味,都会想起那天惨死火海的女人。
霍老告诉他,这个女孩是他第一个暗恋对象,只是后来还没来得及表白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她是秦家?的千金,叫秦音。
东宅。
办公室里狼藉一片, 上世纪手工做的古董座钟被板凳抡出来一个大窟窿,水晶玻璃洒了?满地,昂贵的羊毛挂毯被扯下来被人来人往踩成烂布。
屋外, 叫喊、打斗、各种声音混乱成一团。
谢不臣一身笔挺的西装, 浑身上下被打理得一丝不苟, 连一点皮屑也找不到。
从霍老那?里回来后, 他推迟了?远洋项目, 一刻也不停地带着手下的人强闯东宅, 足足把原定的计划提前了半年多。
二十年前的大火Jing妙之处就在于知情人几乎都已经去世,死无?对证。如果不是霍老的那?一番话, 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把那?个女?人和季钰联系在一起, 更会不会想到, 这?背后编织了?一张怎样的大网。
他做事往往都会有自己的一套计划,不过一旦牵扯到季钰, 总会不由?自主的想着再快一点。
他脱下大衣, 摘下手套,遣散了?所有人独自进去, 绕过一地酒水碴子,停在黑酸枝金丝楠木的办公桌前。
还是那?个老板椅, 谢狩正坐在那?里, 眉眼肃穆,不动不笑时仍有一股来自上位者的不怒自威,可?眼底一片黑青和满脸胡茬, 难掩颓唐。
见他来了?, 谢狩像是释然地笑一声:“来了?。”
没人摸透过他的心思?, 哪怕跟随多年的下属,更遑论他这?个七八岁就被“贬”到国外的太子。如今父子俩人独处, 却谁也不知道谁先开口说话。
一时半会气氛陷入尴尬的境地。
谢狩也不打算说什么,把手里的古老闹钟拧了?拧放在桌面。
“滴答”、“滴答”、“滴答”……
……
“时间不多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谢狩问?他。
谢不臣皱眉:“时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