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这口气,还是松的过早了。
她都能想明白的,曹国公焉能不知道,所以发妻这举止,在他眼里实在是蠢,忙出言申斥。
可已经来不及了。
卫准这人一向刚正,又只忠于皇帝一人,谁的面子也不卖。因此,一听罗氏的话,也不管曹国公如何帮她辩解,直接让人将罗氏也看守起来,一同带往宫里。
刑部来人可没避着人。
这么会儿功夫,国公府外已经热闹起来了。
虽说没有定罪,卫准并没有对三人做什么,仿佛只是请他们进宫一趟,可这浩浩荡荡的架势,再加上有心人故意散播,围观的百姓不免议论起来——
“听说了么?这薛家竟然窝藏逃犯!窝藏的还不是别人,而是那罗进贤的子女!”
“罗进贤那个大贪官,人人得而诛之,这薛家竟还帮着他?”
“真是可恨,枉我敬重薛国公为人公正,看来也不过如此。”
“呸,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要我看,圣上就该判他们跟罗进贤一样的下场,这种贪官污吏,就该全杀光才对!”
“杀光!杀光!”
也不知是谁开的头。
慢慢的,那议论声就变成了整齐划一的“杀光”,不仅如此,还有人带了臭鸡蛋烂菜叶过来。
他们不敢惹金刚怒目的曹国公,便专往罗氏和薛敬身上扔,等两人赶到宫门口的时候,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宫女不得不匆匆带着罗氏换了身新衣,等紧赶慢赶去到勤政殿的时候,罗氏已是三魂去了七魄,人都吓麻了。
要问后不后悔,那当然是后悔的。
仅仅为了哥哥的一句嘱托,便斗胆救了侄子回来,没想到竟连累薛家至此!想到百姓们一口口的“杀光”,罗氏魂都没了!
那是她的儿子,她的孙子,她不能看着这些人去死。
而且——
就算侥幸活下来了,这事因她而起,薛家人又该如何看她。
秉着这样一个念头,罗氏虽说吓得牙齿都在打颤,却在进殿之后,麻溜地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皇上,这事都是臣妇一人所为。”
“是臣妇受不了哥哥哀求,在路上换了侄子的身份。也是臣妇担心侄儿过得不好,这才逼着敬儿隔三差五去给他送东西,还以性命威胁,不许他透露出去。”
“一切都是臣妇的错,求您放了国公爷,放了敬儿,他们对换人的事不知情,一点也不知情啊!”
罗氏说的大义凛然,情真意切。
见状,薛敬牙关紧咬,又感动又羞愧,却不敢出口说什么,生怕浪费了母亲的一片心意。
至于曹国公。
来之前他还觉得妻子冲动,想着窝藏逃犯虽然是重罪,可依公府的地位,虽说有些麻烦,未必不能保下所有人。
可等上了殿,见到皇帝的面色,曹国公便深知完了。
今日这事,怕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皇帝必会找个人顶罪。想到满府的儿孙,曹国公张了张口,到底没有多言。
然而——
就在众人以为,这事会以曹国公夫人独自认罪了结的时候,下首的陈老汉却指着薛敬,颤巍巍“咦”了一声。
“这个人,就是薛家二郎?”
陈老汉眉头微皱,一边细细打量薛敬,一边嘴里喃喃道:
“可是两年前在桃花村,正好赶上一户人家迎亲,那聘礼第一抬走到村尾的时候,最后一抬还没进村子,阵仗可不是一般的大,因此老汉记得特别清楚。当时还不知是哪家大户娶亲,只是觉得长辈有些不知礼,竟挑了闰三月这样的霉月嫁娶,实在是不讲究。为此老汉还特意看了看新郎,长得十分俊俏,不就是你吗?”
“可你……怎么可能……”
越念叨,老汉声音越低,似乎真的困惑不解。
毕竟薛二郎与苏若芸定亲的事,京城几乎人人皆知。苏若芸因着大公主的关系,在太后面前也算得宠,当时亲事下来的时候,还被太后赐了玉如意的。
陈老汉既然要状告曹国公府,别的先不说,这种人人皆知的消息,肯定是能查得到的。
他这是为何疑惑,自不必多说。
而陈老汉话音刚落,殿内人的面色却是骤然一变。
薛敬率先反应过来,指着陈老汉气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婚礼,根本没有的事!”
薛敬是真冤啊!
他是胆子大,要不也不会被爱情冲昏头脑,做出替换罪犯的事。
可他再傻大胆,也不会胆大包天到明晃晃迎娶表妹,那不是找死吗?
这人分明是在冤枉他!是故意的!
薛敬气的不轻。
偏偏他又解释不清,只能一句一句喊着冤枉。
而在薛敬大声喊冤的时候,罗氏与曹国公的脸色也是又青又白。
罗氏是觉得一片慈母心被辜负了。
至于曹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