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贵妃的夸赞,三司主事也不甘示弱,纷纷跪下山呼“圣上仁德”。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皇帝被捧的龙心大悦,对这几个百姓的观感顿时好了不少,忙吩咐大太监将人传召上来。
一同来敲登闻鼓的虽有二十多人,但不可能人人都能得见天颜,最终只有陈老汉带着两个其他姓的主事人上殿。
第一次进宫,尤其等会还要见皇帝,饶是陈老汉已经活了六十多年,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但想到逍遥在外的罗家人,还有惨死的亲人同乡们,再多的紧张也都化为了恨。况且,陈老汉还记得苏侯爷的吩咐,他瞥见小太监和悦的态度,知道听侯爷的安排不会有错,临要进殿的时候,那丝紧张便也没了。
不过,面上还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草民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甫一进殿,三人连头都不敢抬,赶紧跪下行礼。
直到被皇帝温声叫起,几人才敢直起腰,也将殿内的奢华尽收眼底。
不过,等听到皇帝问他们有何冤屈要诉的时候,刚刚才直起身的三人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再好的东西在他们眼里也都成了泡影,满心满眼都是他们的冤屈仇恨。
“草民要状告曹国公府罔顾国法窝藏逃犯,还假造尸体欺瞒朝廷……”
什么???
这话一出,后殿的珠帘猛然一动。皇帝和三司主事也都十分惊诧,一时忘了反应。
他们想过很多种可能,什么家财被占,什么儿女被欺负……等等,却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竟是状告曹国公府的。
还是这样的罪名!
几人正怔忡间,不等皇帝再多询问,陈老汉便一字一句,详细地说了下去:
“圣上英明,几年前惩治了罗进贤那个贪官,还了我们雍州百姓一个公道,还帮着我们在京城附近安了家,草民对此感激涕零,家中特意供奉了长生牌位,以求圣上安康长寿。”
“可没想到,曹国公府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在罗家人流放途中,偷偷调换出罗家二公子和三小姐,将他们安置在京郊附近。”
“草民的侄子恰好在崇文书院做工,几次遇到改头换面的罗二。罗二以为没人能认出他,殊不知我们这些人都因为罗进贤家破人亡,说句不好听的,恨不得吃罗家人的rou喝罗家人的血。那些罗家人就算化成灰,也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侄子先还不敢确定,后头见薛府二公子每逢初一十五就会与他会面,还屡屡提及什么‘当年我爹弄到手的财产,可都在我这里,你若不对我妹子好,我肯定是不依的’,那薛二公子更是表哥表哥的叫他,我们便也彻底确定了……实在是寒心啊,这才斗胆告了御状……”
初听这几人的来头,皇帝眼皮子便狠狠一跳。
没办法,当年那书生血溅当场的场面,实在是冲击力太强,他在位这么多年,都还是唯一一次见,想忘掉都难。
那一瞬间,哪怕陈老汉口口声声拍他的马屁,皇帝也有些不喜。
然而——
他听到了什么?
罗进贤的财产!
近几年国库可算不上宽裕。
连续两年的自然灾害,单单赈灾银子便愁煞了人,今年才算好些。
再加上受灾害影响,各地收成锐减,国库只出不进,户部来哭了不止一回,可不就一日日成了皇帝的心病了吗?
当年会严惩罗进贤,除了顶不住舆论压力以及怜悯灾区民众的惨状,他贪污的那一笔笔银子也是重要原因。
可这家伙嘴硬的很,在三司监牢待了两月有余,受尽了苦楚,才总算吐了口。
当时那笔财产,已经算是巨额了,可没想到,罗进贤竟还留了后手!
也不知这一笔有多大。
能让罗进贤瞒那么深,定然不会比先前的少。
想到这里,皇帝眼睛一亮。
是了,他的嫡长子虽跟着一起被处死了,可次子和小儿子却还活着呢,罗进贤那老狐狸惯是狡猾,又怎肯将东西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真是放肆!”
皇帝似是被气到了,猛地一砸砚台,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殿内的人都慌忙跪了下去。
“来人,将曹国公与其次子薛敬传唤过来,还有崇文书院那边,冯清,你现在就带人过去,把罗二给我捉拿回来!”
宸贵妃万万没想到,吃个瓜竟然吃到了自家人头上。
眼看着皇帝已然下了令,一副要追查到底的样子,宸贵妃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也顾不得宫规宫训了,忙在帘后规劝道:
“圣上,不可啊!”
“曹国公乃是股肱之臣,祖祖辈辈都为大齐尽心尽力,怎可因几个刁民的陈词就派人上门捉拿,这不是让老臣寒心吗?”
话音刚落。
还不等皇帝说些什么,三司主事之一、左都御史刘雄便上前阻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