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听到霍曜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谢佐听得很认真,“我记得人类能活的时间很短对吧,就一百年?”
“七八十已是长寿。”
“哦……真的很短暂。”
“人的一生虽然短暂,却很Jing彩,爱恨情仇都很浓烈。”
“大雷神,你好像很喜欢凡人啊。”
“还好。”
这是谢佐头一次见到人类的死亡,也是在这个夜晚,他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
从潘家大院回到客栈,谢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隔壁的霍曜同样也没睡,他坐在靠窗的木榻上,望着在稀薄雾气中穿梭的圆月,陷入了沉思。
他稍加注意,就能将谢佐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见一回葬礼竟然给他造成这么大触动?他来回翻了七八次身了吧,跟条鱼一样乱扑腾,把床板压得“吱呀吱呀”的响个不停。
过了会儿,谢佐停止了在床上烙煎饼,起来了。
谢佐径直推开了霍曜的房门,看到他正坐在窗边赏月,“你也没睡啊,正好陪我说会儿话。”
霍曜提醒他:“进别人房间前要先敲门,这是基本的礼节。”
“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些虚礼?屁事儿多。”谢佐脱了鞋上塌,盘腿坐到霍曜对面,学着他的样子往外张望,“你在看什么,天上有什么好玩的?”
“没什么。”
“切,你可真无聊。”谢佐曲起左臂支在窗台上,托腮望着霍曜。
都说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果不其然,昏黄的烛火中,朦胧的月色下,霍曜整个人身上也泛着一层柔光,显得和善很多。
谢佐不由舔舔唇角,他又觉得有些饿了。
谢佐肖想着美人,殊不知美人也在看他。
霍曜看着对面的谢佐,沐浴后的他没有再束发,一头绸缎般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显得温和而无害。
从上次蜕皮后,谢佐的瞳色就变成了和他一般的金黄,也和天父的瞳色一模一样。
如果凤一在这里,大概又要痛哭流涕着喊天父了。
谢佐和天父真的很像,两人长长的睫毛翘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谢佐身上有种天真的、没心没肺的残忍,天父虽然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看似对谁都笑眯眯的,脾气很好的样子,却对天地万物有种不入心的冷漠。
天父见惯了生死,熟谙天地法则,极少插手六界生灵的命运。他是外热内冷,很少有人和事能真正打动他。
霍曜之前不太理解,认为天父最大的恶习就是虚伪。
直到他成长为人人畏惧的大雷神,亲手诛灭了无数生灵,他才理解了天父的言行。
其实,自天父归于太虚幻境,霍曜就刻意不去想他。
因为,越是思念,就越是懊悔。
霍曜还记得,那也是一个月圆之夜,天父门也不敲,直接闯进他的房间。
霍曜正在耳房沐浴,见他这么大剌剌地进来有些恼火,扯过浴巾围在腰间。
天父打趣他:“有什么好遮的,你光屁股在我面前跑了好几千年呢!”
霍曜耳朵发热:“那是因为你不知道给我衣服穿。您有什么事?”
“哎呀,”天父揽住他的肩,“你一对我用敬语,我就觉得自己长了一大把胡子。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给你造了个弟弟,你觉得怎么样?”
造了个弟弟……什么意思?他又要养别的东西了?
天父神神秘秘道:“妖王谢枭,你知道吧,那个强悍的女人,一尾巴能劈烂一座山。”
“嗯。”
“我把她拿下了,她已经怀了我的骨rou,我算过了是个男孩,我就把他托付给你了。等他出生后,你就把他抢过来亲自带。”
在这之前,霍曜只劈过别人,而这次,他着实尝到了五雷轰顶的滋味。
天父之前消失了数月,他竟然是去和妖王……
一股强烈的被背叛和被遗弃的愤怒冲上了霍曜的脑门,他猛地推开了天父,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要说什么?斥责他不告而别?指责他和妖物苟且?痛恨他随随便便和别人生孩子?!
霍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半晌,他睁开眼睛,沉声道:“妖物天性凶残,我不管它是谁,胆敢做恶,我绝不轻饶。”
“唉,行吧。”天父很无奈,“我也是没办法,也就谢枭能承受我……”
“别说了!”霍曜喝道,他不想听天父详述他和妖王苟且的过程!
这是霍曜头一次对天父发火,天父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我该回去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
霍曜没吭声。
天父背对着他站着,负手望天,“我只是天地的一个灵相,不能离开本相太久。”
“你……”
“当然了,回去后我还是我,就是不能再这样到处去玩了。哎呀也不太对,其实我是无处不在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