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很重啊,李青元原谅了他的插话,“他牵过的红线浩如烟海,就算看也能……”
“看过猪跑和吃过猪rou是两码事,我完完整整地看了唐长老西天取经八十一难,人家能成佛,我可能直接歇在女儿国。”
李青元深吸一口气,“他原本就是金蝉子转世,你不用历劫就是散仙,出身好……”
“也见不得,看人家三圣母出身比咱高一截,照样被压在华山底下囚禁多年,差点还被剔仙骨。”
李青元忍了几忍,到底没忍住,“你能住嘴吗?”
“住嘴了就没办法提问了。”狄九徽懒懒地趴在桌子上,“你是渡劫飞升,最后一劫便是情劫,是怎么大彻大悟得道了呢?”
李青元摩挲着书页,缓缓道:“我也不知道,当年之事已经记不清了,只是那种感觉还记忆犹新,犹如扒皮剜心抽骨之痛。”
狄九徽冷嘶了声,“情劫渡得如此艰难,想必你也是有过目成心许的深爱之人,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记得她的模样吗?”
“记得啊,她的模样还是很清晰,从来没在我的记忆中消失过。”李青元不假思索,痛快得让狄九徽不可思议,“悟道又不意味着断情绝爱,时至今日,我依然喜欢她。”
“那她对你?”
“她恨我。”李青元坦然道,“她恨我悟道,恨我抛下她,恨我们纠缠如此之久,最后却当了我成仙路上的一块垫脚石,她也恨我们的海誓山盟竟然敌不过得道飞升的诱惑。”
狄九徽没经历过,不懂这种因爱生恨的深刻感情,他想了想,说:“凡间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可是凡人自小被灌输要前途名利,要荣华富贵,一生随波逐流忙忙碌碌,你用几辈子才窥破了浮华,而情爱如空中烟火转瞬即逝,不过百年劳燕分飞,再次转世即便曾经如胶似漆,恩爱到天崩地裂,一碗孟婆汤喝下去再见面形同陌路,同样是过眼云烟,不如放下一切,像我和闫御那般无拘无束,成天逍遥自在来得快活舒坦。”
“你能这样想很好,比我通透。”李青元笑道,“不过你和闫御已经自动对标爱人了吗?”
狄九徽:“?”
窗外桐树因风簌簌作响,李青元望了一眼,道:“我且问你,倘若你和闫御都是凡人,会随着时间衰老死亡,眼下有一个成仙的机会,但只有一个名额,你可愿抛下他?”
他这话把狄九徽问住了,好像哪里不太对,他迟疑道:“我和他又并非伴侣。”
李青元道:“那便把‘愿作鸳鸯不羡仙’改为‘愿作知己不羡仙’,你又如何?”
自圆
狄九徽答不上来了,半晌他说:“我们是不是跑题了,之前谈论的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哪个?”
“为什么情劫难过。”
“和现在正在聊的话题本质上没差别。”李青元说,“你不愿和闫御分开,恰如当年她不愿和我分开。”
“谁说我不愿和他分开?谁说我和闫御的关系像你和你喜欢的人一样?”狄九徽死不承认。
“我曾怀疑过你没有情根。”李青元话锋忽然一转,前后内容跳跃之大让人措不及防。
狄九徽诧异地指着自己:“我没有情根?天界神仙众多,又不是都得爱得死去活来,若个个都是恋爱脑,动辄毁天灭地,三界就要大乱了。”
李青元笑笑,“你没理解我的意思,即便天条未曾更改,相处久了心中总是会有些思慕之情,仅我知道的神仙就有不少,只是克制守礼,不会轻易踏出那一步罢了。乱花渐欲迷人眼,你身边神清骨秀的仙子们可不少,可曾对哪位动过心,打心底里欣赏对方?”
狄九徽连多加思考都没有,果断摇头,“她们都很好,我也很喜欢与她们相处,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李青元问:“对闫御呢?”
狄九徽正襟危坐:“我们是朋友。”
李青元从善如流地换了个问法,“朋友自然好,朝夕相处,相交有年,足以从生至死不离不弃,那你有生出过和闫御一直在一起的念头吗?即使是转瞬即逝的一刹那,也由衷希望他能永远与你相陪。”
石落静湖荡起细小的涟漪,狄九徽一迟疑,李青元便有了答案,他果不其然地笑起来,“是我看走眼了,原来你也尝过这柔肠百结的滋味。”
狄九徽食指屈起,重重地敲了敲桌面,语气加重强调道:“我们是朋友,和爱慕是不沾边的。”
“你很固执啊。”李青元幽幽道。
狄九徽不甘示弱:“你没搞清状况。”
“一目了然。”李青元合上翻开的书页,说:“凡间有个经久不衰的问题,自己的妻子和母亲掉进水里先救谁,把‘妻子’换成闫御,你会救谁?”
“水淹不死他,我也没有母亲。”狄九徽秒答,“凡人一生本就苦难,还要纠结于这种虚无缥缈的问题,自己变着法儿为难自己,有时我也是挺佩服的。”
李青元卡了一下,“那就生死存亡之际,闫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