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华人街最大最大的一家大饭店,福聚楼的点心,全旧金山一绝!”
黑鬼话刚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的光忽而灭了。
“罢了,让你见笑了,这本不该是我能肖想的东西”黑鬼跟着望了眼主教厅的方向,难掩失落地说:“就像那些蛋糕一样,就算搭上一辈子,它们也不该是属于我的”
面对着突然来临的低迷,我无从安慰,只得上前轻轻给了黑鬼一个拥抱。隔着单薄的衣裳面料,我似能体察到他冰冷的体温,和红拂一样,这里的孩子,身子都冷冰冰的,像是从里头蔓延出来的一样,深不见底的凉。
“谢谢你,克里斯”黑鬼回以拥抱,嗅了嗅鼻子,说:“他们都说,栗子鼠要遭殃了。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火罐的面子。”
“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不懂,现在的栗子鼠早已不是黄金港时的栗子鼠,从他公然举荐自己,想要越过火罐和猹猹,被汉密尔斯太太领养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早已不再是那个懵懂易受骗的孩子,他眼里有着前所未有的野心与坚定。
“你不知道吗?”黑鬼凑近几分,压低嗓门道:“猹猹从前被领养过一次,可惜因为尿床,爱哭闹,没多久又被送了回来。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极少数人知道,即便是上回被短暂地收养,也是火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替猹猹争取到的,上回付出的代价,可比这回要惨重得多”
“我大概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我脑海中隐约想起阿兰生前说过的一些关于火罐与猹猹的事,努力回忆道:“听人说,上回原本定下收养的,是另一个孩子,并非猹猹,只是后来,那个孩子莫名死在了池塘里,于是才让备选的猹猹有了被领养的机会。外面都在传,是火罐杀了那个孩子,就为了成全自己人是这样吗?”
“嗯”黑鬼甚是谨慎地瞅了眼四周,确认无人后,方细语道:“火罐这人,疯起来,谁也管不住,橡树庄没人能压得住他,除了一个人”
“红拂。”
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对,就是红拂,只有红拂,只有红拂这把火,才能烧过罐子里的火。”
黑鬼将手搭在我的肩上,信誓旦旦地说:“克里斯,我本是个不好管闲事的,可自从阿兰去世后,我才意识到,这里的所有孩子,无论好坏,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看,连大字不识的我都能说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文绉绉的话来了,这都是红拂教的,他总有本事摆平许多麻烦。”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红拂出面,去劝劝火罐,千万别又起杀心,伤害栗子鼠?”
黑鬼微微点了点头,沉默片刻,道:“因着从前,我背叛红拂,在哈吉面前告发红拂抽烟,害他被毒打、剃发,他心里终究对我多有忌惮。因此,我不敢去找他。大豆丁嘛,近日又忙着往外头跑,几天见不到人,我身边能够依仗的,只有你了,克里斯,你跟红拂关系那么好,红拂一定会听你的。”
“但愿如此。”我说。有些希望红拂能答应,又有些希望他能拒绝。
希望他答应,是为着整个橡树庄的大义,黑鬼说得对,这里的任何一个孩子过得不好,对其他孩子都会是一种间接的恶劣。哪怕那个人是人人憎恶的火罐。
而希望他拒绝,是我自己的私心。阿兰去世后,红拂心绪颓迷,斗志已大不如前。更何况,他与火罐水火难容,见面必拔刀,我又何苦难为他去蹚这趟子浑水。
这种纠结一直持续到回到寝室的后半夜,就着新起居楼还没来得及挥发的新鲜油漆味,我侧躺在床上,朗朗回忆起初见红拂的场景。
那时的他拖着满身伤口,赤着脚,一步一血印地踩在荆棘上。
风雪将他的长发迎空抛起,他抱住双肩,在凝噎的血泪中颤巍向前。
我随人逗留在廊下,与他遥遥对望。他顶着那一脸五颜六色的残缺妆容,宛如一只悲愤的小丑。过量的腮红让我分不清是他的脸本就如此鲜艳,还是被风雪浸染所致。
他一步一步,踩过那长满勾刺的荆棘,走下十字架。
勃艮第的士兵振臂高呼,为贞德呐喊。
神邸降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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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谈
◎你笑什么?◎
“我不去。”
红拂“腾”一声从椅子上站起, 盯着我的眼睛,几乎以一种条件反射似的决绝拒绝了我和黑鬼的提议。
没等我和黑鬼进一步游说,他又喃喃自问道:“你们这是在开玩笑吗?让我去劝火罐放弃同栗子鼠争抢领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