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在一边,听着,心中暗笑姑娘的脾气跟小时候如出一辙,丝毫没变。
犹记姑娘幼时,穿了一身漂漂亮亮的新衣裳,被邻家的小子扔了一团泥巴在上面,便气得扑上去抓那孩子的脸,将一个男孩子抓的哇哇哭喊,还是大人都到了,才将那男娃娃解救出来,就那般,姑娘临走前还骂了人家好几句,那等脾气,当真是在邻里间出名的烈脾气。
但今日碰上的是国公家的小霸王,也不是个好缠的脾气,姑娘刚进府,若是打头跟那小霸王起了龃龉,那才是真真烦心。
福伯干脆就当自己不知道,也没让车夫说出来,佯装气愤。
见人影都没了,宁姝也无法追究什么,只得恨恨认了个倒霉事,涂了些药油,心里想日后别被她碰上那混账。
长街尽头,那几名策马离去的少年跟上最前面的红袍少年,语气踌躇道:“二郎,刚刚你惊着的好像是你国公府的姑娘,不会有事吧?”
英国公府的车驾上皆有家族徽章,几个公子哥打眼便瞧见了,惴惴不安道。
红袍少年纵着马,一头墨发不似身边的公子哥,规矩地全部被束起,而是被半束在紫金玉冠中,发尾随着骏马的飞驰飘扬在空中,绣着小团宝相花的锦绣红袍在日头下闪着富贵刺眼的浮光,刺着牡丹金丝暗纹的鹿皮靴牢牢蹬在马镫上,衣袂飘摇。
听到好友的话,少年偏过头,任由着金色的暖阳洒在他犹如被仙神Jing雕细琢的面上。
长眉入鬓,眼璨寒星,唇色殷红如染花,鼻梁如山峦高挺,一张侧脸已是惊为天人,不晓得若是全部转过来,该当是何种瑰丽俊美。
“无碍,不必挂心,我那些妹妹们,才没胆子告我的状……”
嗤笑声顺着灌过来的冷风消散在半空中,也让其余的公子哥无奈道:“要说世间最不会怜香惜玉之人,那必定是你秦二郎了!”
几个公子哥哄笑间,便将刚刚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又嘻嘻哈哈地纵起了马,朝着城东的马球场去,誓要玩个痛快。
……
宁姝也在老牛的稳稳载负下,来到了煊赫的英国公府。
英国公府位于朱雀大街东侧的兴道坊,因爵位超然,在三品之上,府门自然有资格在坊墙上直接开辟,朝着坊外街道而开。
远远的,宁姝就看见英国公府朱红色的大门前站着一群丫头婆子,为首的是一个衣着婉约的贵妇人,面容是她记忆中的熟悉的模样……
“姑母!”
迫不及待地自窗子探出脸来,宁姝朝着宁氏欢快地唤道。
隐约间,宁姝看着那妇人抹了抹泪,带着一堆丫头婆子朝牛车迎了过来。
“我的儿……”
安顿
牛车一停,宁姝再不拖沓,扶着莺声,宁姝矫健地跳下车子,将随着三夫人一起守在英国公府门前的丫头婆子看傻了眼。
谁能想到这个新来的表姑娘弱柳扶风般的模样,竟是个风风火火的爽利性子?
姑侄二人扶在了一处,亲亲热热地叫人看着欢喜。
“可算是把你等来了,快随姑母进去。”
拉着宁姝的手,宁氏用帕子抹了最后一滴泪,就踏进了门。
身后仆从在福伯的带领下,将新来表姑娘的一应物品都搬进了三夫人的棠梨院。
渐渐地,英国公府前由刚刚的热闹再度转为冷清,只余两个石狮子静静伫立在漆红烫金的门前,威严地凝着远处。
盛京的景致恢宏大气、古朴磅礴,带着天子脚下的帝王韵气,让人直直地感受到这座古都的旧时风采。
然比起扬州而言,却少了几分绮丽秀气,那种江南的Jing致和灵气。
但在宁姝看来,都各有千秋。
一边同姑母说着话,一边打量周围的景致,宁姝感叹英国公府所受到的皇家恩宠。
据说英国公府还是曾经一位亲王的旧址,亲王薨逝后,先帝为了嘉奖国公父子的功勋,将其赐了下来。
跟着姑母走走停停,不知见了多少亭台楼阁,琼楼殿宇,飞檐重重,让宁姝有些摸不清方向。
“正巧你爹爹去了岭南,给了姑母我这个机会将你领来住段时间,国公府的长辈都是极好的,女孩子也多,你在这里也算是有了许多玩伴。”
“你姑父去官署了,先不急着见,先回我院里洗漱一番,再用些饭菜,我领你去见府里的老夫人。”
侄女来了,宁氏高兴地不行,一箩筐说了许多话,这让棠梨院伺候的丫头婆子们都惊讶极了,毕竟三夫人一直是个沉静娴雅的性子。
“见老夫人?”
宁姝重复了一句,她不清楚英国公府的人员组织构成,得知还有个老夫人,心下讶然。
宁氏只当侄女是紧张了,安抚地拍了拍侄女的手道:“老国公虽不在了,但老夫人身子还算硬朗,她是最为和善喜欢少年人的,你不用怕,只需大大方方的,老夫人定然会喜欢你。”
宁姝笑,抱着宁氏的胳膊撒娇道: